梁桦看着外面的天氣,有些擔憂不知身在何處的元善。出門前丈夫沒帶傘,不知那邊是否也如家裡這般,下起了渺渺小雨?
元知茂吃飽飯,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去了趟廁所,誰知過了沒多久,元知荷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來,于是她也着急地上廁所。
元知荷焦急地拍着門,“知茂,你怎麼還沒好啊?快點快點,我快憋不住了。”
廁所裡的元知茂一直沒有出來,他聲音虛弱,“知荷……我肚子疼,還沒好……”
元知荷跺了一下腳,隻好去了之前家裡的臨時廁所。梁桦洗完碗,發現龍鳳胎都不見了,便去屋中找元之荞。
元之荞在專心搗鼓着她的礦石收音機,但調試了半天仍隻能聽見雜音,沒未聽見電台聲,她想去調整一下外面的天線,擡頭望出去,這才發現窗外下雨了,連忙推門,走了出去。
“之荞,你哥哥姐姐呢?”
元之荞将用作天線的魚竿快速收了回來,防止它成為一根引雷線,聽見梁桦的話,她往家中望了望,沒看見人,“之前哥哥說不舒服,然後就去了廁所,姐姐的話,我不知道。”
聽到元知茂不舒服,梁桦有些擔心,擡腳就走去了廁所。可她在門外詢問時,裡面卻沒有任何回應,梁桦握住了手,有些憂慮,“知茂?”她再次叩了叩門,“知茂你在裡面嗎?”
依舊無人應聲,梁桦抿了抿嘴,“知茂,媽媽進來了哦?”她推開門,發現元知茂竟然癱倒在了門邊。梁桦急忙将人扶起,見元知茂面色慘白,額上冒出細細的汗。
“知茂?知茂你怎麼了?”她捧着元知茂的臉,擦去了他臉上的汗。
元知茂慢慢睜開了眼,但說話有氣無力,“肚子疼……”
“知荷,知荷你快來幫幫媽媽!”梁桦叫着元知荷,想要将元知茂扶回房裡,但元知荷來時也捂着肚子,面色疲憊,“媽媽,我拉肚子了……”
兩個孩子都這樣,梁桦登時急了起來,“這是怎麼了,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嗎?”
元知荷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元之荞聽見喊聲過來忙幫,看見哥哥這樣,猜到了是腹瀉脫水,于是自己充當小拐杖,幫助母親将元知茂扶到了床上,“媽媽,快給哥哥和姐姐喝一些淡糖鹽水,還有,爸爸的藥箱在哪?”
梁桦急出眼淚,語調又快又慌張,“怎麼辦,藥箱你爸今早就背走了。”
元之荞輕輕皺眉,“那家裡的止瀉藥呢?”
梁桦抹掉眼淚,努力恢複着平靜,“我去找,我這就去找,”她慌亂起身,快步往房中走去,“之荞,麻煩你給他們倒水。”
元之荞跑回廚房,倒上兩杯溫水,在裡面摻了點鹽巴和糖,然後小心地走回卧房,讓清醒的元知荷喝下。她踮腳看向元知茂,哥哥閉上了眼睛,像是在休息,她叫了叫聲哥哥,但元知茂卻沒有回應。
梁桦這時急匆匆地走了回來,腳下的疼痛讓她鬓角冒汗,但她全然顧不上,語氣愈發着急,“你爸好像将常用藥都拿走了,怎麼辦,家裡現在也沒有止瀉藥啊……”
元之荞咬住下唇,當即轉身,“我下山去找張大夫。”
下一秒,元之荞就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她轉頭,對上了一雙擔憂的眼睛。
“媽媽去,你留在家照顧哥哥姐姐。”
元之荞低頭看向梁桦的腳,再度擡頭時,她的臉上滿是堅定,“我去,我跑得快,而且我知道張大夫住在哪。媽媽是大人,比我更有經驗照顧哥哥姐姐。”
“我去,最合适。”
梁桦不想讓元之荞去,她握住元之荞肩膀的手,不肯松開。外面已經天黑,還下着雨,她怎麼能放心如此小的孩子出門?但之荞說的對,她下山要比别人多花一倍的時間,自己這般慢,若是耽擱了,兩個孩子在家中病況也不知會變成怎樣。
可盡管如此想,梁桦還是沒有放手。
元之荞知道不能等了,她甩開梁桦的手,登時就向門外跑去。
“記得帶傘——”
梁桦隻來得及喊了這麼一句,元之荞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門邊。
元之荞出門前随便抓了一把傘和一隻手電筒,山上沒有路燈,大山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陰森可怖。那些青翠麗雅的竹葉,在往日在風聲下,會揚起柔和的沙沙聲,如今它們在風雨之中,卻宛若黑影疊疊,在雨聲的擊打下,仿若變成了無數的招魂幡,拼命揮舞着,對元之荞招手。
地上沙石被雨水沖刷着,泥濘不堪了起來,元之荞用手電筒照着路面,快速而小心地下山。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她手中這一束光明,而這一束光,搖搖晃晃,被密密匝匝的雨點擊中,好像随時就會被黑暗吞噬。
忽地,天邊亮起了一片閃光,元之荞感覺有什麼東西蓦地黑了下來。
她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頂上的雨傘被巨大的壓力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