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元之荞就去調試自己的礦石收音機，這次的升級添加了調頻，讓礦石收音機不再成為單一的監聽設備，而是一台簡易的收音機。除此之外，元之荞還給礦石收音機更換了零件，使雜音減少。

聽到效果後她很滿意，但當元善找上來的時，元之荞仍堅持還未完成。

錢多旺總在夜裡八、九點出門，然後在接近淩晨時回來。每次出門，他都會與錢母錢老爺交代幾句，這幾乎已經成了規律。但元之荞考慮到這次的作案地點在本村，所以錢多旺的出門時間可能會有所變化，所以一吃完飯，元之荞就跑回了房，拿着收音機聽錢家那邊的動靜。

元善回家後也沒閑着，一直在專心侍弄着他的藥圃，而梁桦此時在給元知茂和元知荷做入學準備。

時間一直到九點，元之荞都沒聽見聲響，而元善卻要洗漱睡覺了。他拿着毛巾準備去澡房，專門繞路來了元之荞的房間，探頭看向規矩坐在桌子前的元之荞。

“之荞，你的收音機修好了嗎？”

元之荞扭頭看向元善，又回頭看了看錢家的方向，眼裡閃過一絲猶豫。

“爸爸急嗎？”

“急呀，”元善誇張地聞了聞自己的衣服，“爸爸要臭死了，你媽媽現在在給我燒熱水，爸爸急得要去洗澡呢。”

“行吧，”元之荞把礦石收音機擺正，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那爸爸過來吧。”

錢多旺這次是去踩點，若錯過今晚，她還有下次機會可以讓元善“無意間”聽到隔壁的秘密。元之荞撥到錢家頻道，小心地轉着旋鈕，調節音量。

然而功放機裡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一些像是走路的摩擦聲。

元善看了一眼元之荞，見她側耳凝神，緊着眉，全神貫注的樣子，不禁在心中腹稿，待會他該怎麼安慰之荞，才能讓自己的女兒不會難過失落？

元之荞将音量調到了最大，她決定再等等。

元善聽見沙沙聲更大了，不免忐忑地再看了一眼元之荞，斟酌着話語，“之荞呀，你才五歲嘛，其他的五歲小孩，這時候都在玩石頭沙子，但你卻動手實驗出了這個……”

元善指着礦石收音機，頓了頓，他也想跟元之荞一樣，稱它一聲“收音機”，但這台“收音機”的造型，實在是太簡陋了些……讓他有些稱不出口。

元之荞的“收音機”，不僅外觀與市面上的大塊頭收音機完全不同，還在中間纏了一大塊石頭，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的收音機，反而更像一個玩具。元善還注意到，元之荞沒有給它裝電池。

沒電池又非手搖發電，它怎麼可能工作并接收信号？

但元善不想打擊元之荞的自信心。

“之荞現在，已經非常令爸爸驕傲和驚喜了……”

元之荞聽見這話，看向元善，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好吧，是時候讓他看看自己真正的實力了。

元之荞摸上調頻器，準備将其撥到無線頻道，這時，功放機突然發出了錢母的聲音。

“兒啊，今晚是去檢查嗎？還是你和鐵蛋他們？”

元之荞看向元善，隻見元善撐大了眼眶，有些驚奇地看着自己，話語有些不穩，“之荞……這是什麼？”

元之荞挑了挑眉，并不回答。

錢多旺：“是，應該很早會回來，娘你别鎖門。”

“知道了知道了，”錢母輕歎一息，試探性地建議道：“就在咱村，你還要什麼幫手？不如不要告訴鐵蛋他們，少幾個人，賣的錢也多一些，”說到這裡，錢母突然啧了一聲，聲音也大了起來，“一斤電線一塊銀元，要是多旺你單幹，賣掉村上一半的電線……至少能賺這個數啊。”

元善瞳孔霎時放大，宛若驚吓。

“爸爸……”

元善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還捂住了元之荞的嘴，不讓她出聲。元善謹慎地盯着收音機，像是擔心驚動了那邊的錢家，元之荞其實隻想提醒元善，這是收音機不是電話，對面的人是聽不見的，元善大可放心呼吸。

但見元善這樣，她隻能順從地安靜了下來，跟着繼續聽下去。

“娘你以為我不想嗎？”錢多旺的語氣充滿了遺憾，“要不是杏花村那邊鐵蛋帶路，我也做不上這樁生意，要是咱村的不分他，說不定他會……”錢多旺舉起手指，點了點上面。

“讓他們跟着吧，等下一單，我就自己找生意……”

元之荞隻覺得錢多旺是真大膽，完全不把法律當一回事，而元善卻是越聽越憤怒。元之荞注意到錢家沒了聲音，便再次撥動旋鈕，換到廣播頻道。

功放器裡傳出音樂，是最近的電台。

元善不知曉收音機的原理，還以為是元之荞沒有裝好，這才偶然聽到了隔壁錢家的聲音，他完全沒意識到所謂的收音機，其實還是個半竊聽裝置。

他聽着電台裡的音樂，心中心緒難平，元之荞又換了其他的頻道，但因為礦石收音機有距離限制，所以下一個電台明顯斷斷續續了起來。

元之荞關上了收音機，“怎麼樣爸爸，我做的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