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長用力踢了一腿椅子:“廢物,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集結大批警員,把那鬼子堵死在廣播室裡!”
“是。”
通往廣播室的樓道。
龍旭陽帶着同伴,混進了湊熱鬧的警衛中,他倆逆着人流準備離開。與此同時,一隊拿着撬鎖開門工具的人,正向他們跑來。
龍旭陽拉過同伴,往裡面躲了躲,等一隊人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二人立刻對視一眼,加快步伐。
龍旭陽剛走到市政樓門口,就聽到開始重複第二遍的喇叭裡多出了踢踏的腳步聲,随後是一個警衛員的呼喊:“隊長,沒人。”
“沒人?怎麼可能?”偏小的聲音響起,應是此人站得比較遠,“沒人怎麼可能在播?”
清脆的咔哒聲響起,海國男人的聲音随之消失,然後又是那個警衛員的聲音:“隊長,是磁帶,這裡放的一直都是磁帶。”
“蠢蛋,那你還不把廣播給關了,嚷嚷什麼。”偏小的聲音驟然放大,帶着一些被戲弄的嘶吼。
聽到廣播停止後,龍旭陽旁邊的白榆悄悄觀察四周,果斷将手伸進口袋,抓住裡面的呼叫機開始發送信号。
前往船廠的路上。
三輛改裝過的皮卡排成一排緩慢行駛,打頭的那輛比較小,裝備得卻很嚴實,基本看不到内部,車身上挂了“喜悅戲班”的布幅。後面的兩輛很大,模樣沒有第一輛那麼精緻,車鬥裡坐了一些人,全都穿着異常寬大的都戲服,他們腳下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像是道具。
第一輛車的黑色車棚内固定着各種機器,還有一張小桌子,僅餘下了一人半的空位,元之荞注意到左上方突然閃爍起了規律的黃燈,她快速翻譯着電碼信号,敲敲車窗:“胡菲,往信号塔那邊多開點。”
“好嘞。”胡菲稍微放慢速度,方便元之荞在後面行動。
元之荞戴上耳機,先測試了一下變聲器的效果,然後調到早就破譯出的頻道。蒲城留有白榆二十人,她不可能讓自己人去血拼送命。她要做的,是把大多數敵人引開,再讓早就咬鈎的醜國,做自己沖鋒陷陣的馬。
市政樓。
惱人的廣播終于結束,總長終于舒了一口氣,他心裡憋着火,開始一刻不停地下命令:“讓巡捕房馬上去抓那些又搞遊行的家夥,所有警衛兵出動,把廣播裡說的人通通給我抓過來,一個不許放,包括那個離崗的廣播室負責人……”
下屬剛想應答,嘯叫就再次從廣播裡刺了出來。
總長聽得心髒欲停,不斷拍着桌子:“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關了?它又怎麼又響了!”
下屬神色慌張,還未開口,嘯叫忽然就停止了,廣播裡傳出一個男音,雖然依舊是海國語腔調,但說的卻是國語:“今日下午三點,我方會炸毀英、法、普以及軍閥市政樓,我大東亞海國,必将勝利。”
話一說完,廣播就變成了警報,并在不斷嗚響。
總長用力打碎杯子,試圖蓋過廣播裡的聲音,他對着警衛員斥聲嚷道:“快去給我關了!”
“是、是。”下屬連忙跑出總長室。
這時的廣播室也如外面一樣混亂,直到警衛員把所有的電線都拔了,才終于讓聲音停止。
走廊上不少人在竊竊私語:“不是我們廣播室的原因,好像外面的廣播都變成這樣了。”
“不是外面的廣播,”一個無線電部門的人插話,“是我們軍閥的廣播,而且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那些廣播裡的話應該都傳出去了,”他長歎了一口氣,“有人破解了我們蒲城軍閥的頻道和密碼。”
這番話讓衆人一下安靜下來,“烏麥?”站在門邊的一個警衛員小心翼翼,眼神快速瞄了幾眼,見無人指責,他才敢把剩下的話說完,“我的意思是,廣播入侵和新軍的天-8差不多?所以我就猜……”
“可烏麥不是被66号抓了嗎?難道他們壓根就沒抓到人?”
“廣播裡說話的是個男人,”一位警員想到了别的地方,“所以烏麥其實是男人,壓根就不是報紙裡說的那樣。這樣看來,烏麥竟然是海國人?”
“怎麼可能,烏麥要是海國人,那天-8就是海國的電子偵察機,而不是新軍的了。”
“我看是抓對了人,然後66号有内奸,就像狄昇想做的那樣。内奸早把電子幹擾技術拿到手,然後又賣給了海國人,所以海國人才會……”
“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下屬終于跑到了廣播室,他氣急敗壞地叫停讨論,然後随便喊了在場的幾個人,讓其跟着自己回總長室。
總長聽着幾人的彙報與猜測,叉着腰,不斷地來回踱步,他還未有定論,隔壁的電話就在一個接一個地響,總長聽得心煩意亂,脾氣是一點也壓不下去。
“總長,”秘書緊張地跑了過來,“英國大使館那邊打來了電話,問我們廣播是怎麼回事,他們還擔心爆炸是真,要求我們駐兵支援。”
秘書話剛說完,書記也跑了過來:“總長,法國大使館那邊也說了一樣的話,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求解釋廣播上說的秘密轉交一事。”
二人報告的間隙,電話鈴聲還在繼續,秘書看了一眼,猶豫着要不要去接。
“口口,”總長大罵了一句髒話,他努力做了兩個深呼吸,這才勉強沒有再罵出來,總長閉着眼揮了揮手,讓秘書盡快去接電話,“蒲城駐兵沒那麼多,要是英、法、普那邊都要派人……”總長看向書記,下了命令,“去把新兵營那邊的兵全部調過來,立刻,我要在三點之前,全部巡查完廣播裡說的區域。”
市政樓斜對面的白鴿樁點。
已經順利逃離的白榆二人正在用小甲蟲監聽,龍旭陽聽到了總長室裡的對話,他拿出呼叫機,給元之荞發去信号。另一白榆則聯系白鴿,讓那邊随時做好接應準備。
皮卡車上。
元之荞看向再度閃爍的黃燈,敲了敲車窗:“胡菲,用望遠鏡盯着船廠那邊,等人撤離通知我。”
“放心吧組長。”
元之荞帶着工具箱下車,來到已經踩好點的地方,爬上三米高的信号杆準備串接電話線,而後面跟着的兩車白榆也下車,開始搭小闆凳和簡易木桌子,他們預備在路邊吃午飯,然後掩護元之荞。
中午12:44。
胡菲看到新兵營有卡車開出,而車上站滿了昏昏欲睡的軍閥新兵,她立刻回到駕駛室,把後面的小窗推開:“組長,他們正在離開。”
元之荞剛剛換好軍閥的黑色制服,聽到這話,她放下準備扣上的皮帶,先把電話拿了出來。
她撥向鄭處長給出号碼,處長辦公室裡的小甲蟲聽了不少秘密,利用這個,她剛好可以兩頭騙。
電話接通,元之荞換上英語,僞裝成醜國那邊的人:“是鄭處長嗎?我方已經想辦法把新兵營裡的士兵調走了,先生什麼時候配合把關押所裡的人員調離?哦是嗎?我方并不知道海國那邊的事情……先生怕什麼,隻要你能助我們劫走烏麥,先生不僅可以拿到護照,還能得到我們的護送……”
電話那頭的鄭處長聲音焦急,提出現在就要醜國保護,元之荞不想和他扯皮,于是面無表情地換了一副着急的聲線:“Oh,shit,竟然有人提前去關押所了,鄭弘揚,你竟敢把消息洩露消息給英方?别和我廢話,你趕快通知Mike長官,要是讓英國人先得手,我們兩方之間的交易就全數作廢。”
元之荞幹脆地挂了電話,擡頭便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胡菲崇拜地看着元之荞:“組長,你可真厲害,不過……鄭弘揚會照辦告訴醜國那邊嗎?”
“他要是不會,”元之荞戴上耳機,把通話時刻錄的聲音做測算分析,“那就由我模仿他的聲音再給醜國那邊打一次電話。”
“那這樣的話,醜國來了,卻沒有鄭弘揚在中間讓平房管理員懈怠,雙方豈不是要打起來?”胡菲扒着小窗,想要離元之荞更近一點。元之荞擡了擡眼,滑下耳機:“我本來就沒想讓雙方和平,我們要做的,不是黃雀在後式的劫人,而是渾水摸魚,把整個平房裡的關押的人全放了。”
胡菲瞪大眼,有點激動:“組長你是說……”
“是,”元之荞操作的手指飛快,專注着屏幕上的圖像,“那裡雖關着一些叛國特務,卻也關了不少白鴿,可能還有新軍。所以這次行動不僅要救那個做我替身的李成,還要救我們新軍所有的人。”
她稍微分神,瞄了一眼胡菲:“你怎麼連基本計劃都沒弄清,從白鴿那邊回來,沒與組員對過信息?”
胡菲抿了抿嘴,有些緊張:“是,是我的疏忽,下次我歸組後一定立刻确認,絕不會再犯這種的失誤。”
“既然才知道,也知道要救的人可能是十幾人,那你就應該知道,白榆這次行動雖有防範和計劃,但三方混戰難保出現意外和傷亡,”元之荞扭頭,看着這個與自己一般大的女孩,“要是沒有準備,你就留在車裡做接應。”
胡菲搖頭:“我不怕死,”她眼神堅定,看着元之荞時與當初一模一樣,“組長你說過,白榆的人有兩條命,一條生命,一條使命,我們會做戰士們的影,也會做黑暗裡的炬。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就讓我一起行動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元之荞輕輕地笑了,笑容很淺,似碧波上的漣漪。
“好,”她答應下來,“既然準備好了,”元之荞的視線穿過車後半開的門,看向遠處的平房,“待會我們就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