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2。
換上醫生服裝的元之荞:“一組留下操控機器并聽口令行動;二組跟我;三組見狀突圍。”
“是。”三組人整齊地回答。
元之荞點頭,準備再去檢查一下設備,腰間的對講機忽然響起:“組長,有車來了,兩輛越野,沒有标識,但第一輛車的副駕駛是鄭弘揚,報告完畢。”
元之荞嘴角勾起,人終于來了。她拿出對講機,“距離多遠?完畢。”
“三公裡,報告完畢。”
元之荞關閉對講機,看向組員:“行動。”
“是。”
*
“喂,你們幹什麼?”門口站崗的警員拿着槍,一邊指向元之荞,一邊謹慎地盯着元之荞身後的兩個男人。
“鄭處長怎麼回事?”元之荞皺眉,手背撇開身前的槍,“66号委員三處的鄭弘揚處長,不是和你們所長交代過了嗎?”元之荞指着身後倆白榆背的巨大醫療箱,“是他要求我們來看病的。”
“什麼病?”警員聽到鄭處長的名字,稍稍放下了戒備。
元之荞扭頭,看向警員:“我怎麼知道,他說病人保密,我們到了隻需負責治療,其他一律不要多問。”
元之荞所說符合來這裡的醫生習慣,警員盯住元之荞的臉,沒有看到說謊的迹象,于是緩慢放下了槍:“等着,我去通報所長。”
元之荞表現出一點不耐煩,她轉過身,看向外面大鐵門,留意着越野車的進度。
她沒等一會,楊所長就出來了。楊所長個子很矮,平頭,一雙三角眼配着一張扁平的嘴,模樣有些刻薄陰毒。
平房的鑰匙被他全挂在皮帶下,幾串連成一排,走起路來叮叮當當。楊所長一看到元之荞就亮起了眼神,止不住地上下打量:“這位小姐,你們來幹什麼的?”雖然在路上已經聽屬下說過了,但他還是故意又問了一遍。
白榆不願自家組長被人如此打量,于是代替元之荞作了回答。
而楊所長發現說話的是個高大男人,頓時露出不高興表情,啧了一聲:“鄭處長的确和我說過要帶幾個醫生來,但他說的是洋醫生,”楊所長盯向元之荞的臉蛋,慢慢走到她身側,眼神下移,“也沒說是個女醫生啊。”
元之荞面不改色,後面兩個白榆卻同時皺起了眉。
“你質疑我?”元之荞斜睨楊所長,将語言換成了英文,并且拿麥克上将說事,可惜楊所長聽不懂洋文,直接粗暴地打斷了元之荞的話。
元之荞眼露不悅,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她扭頭看向大門,果然見到了開過來的黑影:“既然你這種态度,那直接問鄭處長吧。”
“鄭處長?”楊所長面帶疑惑,順着元之荞的視線看去,“鄭處長也來了?”
元之荞留意着對方的表情,确定他也看到了車,于是快速錯身一步,擋住了楊所長的視野:“等鄭處長解釋後,你必須要向我道歉。”
“道歉?”楊所長雙眼吊起,心中已然相信元之荞是遣派醫生,不然她怎麼可能這麼笃定?楊所長對着元之荞的目光換上了審慎,女人可以搞,洋女人可不能随便搞。他剛想說什麼,忽然就聽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聲。
元之荞眸中閃過一絲贊賞,時間掐得恰好。她往旁挪一步,也向着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空中一個黑色的東西,正從越野車的身邊向着他們飛來。
胡菲盯着顯示器上的綠點,其中三個挨在一起,隐約形成一個三角形,她忍不住叮囑:“小心點,等聽到口令再炸。”
“知道。”操控飛行器的白榆也有些緊張,他看着飛行器上傳來的模糊影像,小心地控制方向,往元之荞身邊飛去。
“那是什麼?”守在外面的警員紛紛擡頭,一齊望向天空。
“好像是飛機?”
“飛機哪有那麼小的?玩具飛機還差不多。”
“這玩意不會是那邊車放過來的吧?”
“和車一個方向來,肯定就是啊……”飛行器逐漸接近元之荞,警員們終于看清了天上的東西,“娘耶……是會飛的蜘蛛!”
“都站好,别吵。”楊所長仔細辨認着空中的物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隻覺得心中莫名不安。
而元之荞看到飛行器後,當即做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一邊喊一邊慌張地往門内跑去:“炸彈,是炸彈!”
聽到口令的兩名白榆即刻跟上元之荞,一起往大門内跑。楊所長見狀,下意識就想去攔元之荞,可飛行器緊追元之荞,他也擔心真是炸彈,于是放慢了步伐。
眼見元之荞三人往平房内躲,看守警衛卻懼怕那不知名的東西,竟直接跑沒影了,讓三人毫無障礙地鑽進了門,楊所長急得發号施令:“射下來,把天上那玩意射下來!”
元之荞快速戴上口罩和防護鏡,捏住上衣口袋的通訊儀:“放。”
接到指令的飛行器突然加速,在警員瞄準之前,将煙霧彈精準地投到了平房入口。
爆炸聲響起,随後是濃烈的煙霧。煙塵嗆人,楊所長立刻被煙迷了眼,彎下腰來,咳嗽聲此起彼伏,元之荞去而複返,舉槍對準楊所長,果斷扣動了扳機。
槍聲在迷霧中響起,衆人聽見紛紛驚慌失措,楊所長慘痛一叫,繼而又被元之荞一腳踹倒。她動作飛快,從醫療箱拿出剪刀,剪斷楊所長的皮帶,一把扯走他所有的鑰匙,分給兩個白榆:“放人,行動要快。”
“是。”
元之荞背起醫療箱,擡步時卻被楊所長抓住腳踝:“你……你是……”
元之荞毫不客氣再補一槍:“問鄭弘揚。”
楊所長哀嚎着松手,元之荞迅速離開,快步往平房裡跑去。
與此同時,大門外的鄭處長和醜國人看到平房升起煙霧,立刻急得一腳油門踩到底:“上帝,真和你說的一樣,英國人已經行動了!”
飛行器又投了一枚煙霧彈,帶着防護透視鏡的三組,見越野車正飛馳而來,有條不紊地把炸藥包放到平房的角落,然後架起槍對着車胎,忽地喊了一句:“鄭處長帶醜國人劫獄了!”
槍聲又起,并且接二連三,楊所長側躺到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頭,警衛慌不擇路,避開槍聲的方向,紛紛躲到掩體後。
越野車發出尖銳的刹車聲,此時,槍彈停止,三組白榆立刻撤離,安全退到後方大本營中,就連飛行器也趁亂飛回,攪得白煙逐漸散開。
“所長!”一個挨得近的警員首先發現了中彈的楊所長,小跑着過去扶人。
楊所長氣急敗壞,擡頭時正好看到了開門下車的鄭弘揚:“殺!膽敢聯合洋人劫人,都給我殺了!”
聽到命令的警衛架槍對準越野車,就要來個先下手為強,而醜國人也不是吃素的,指揮官開口就罵:“Shit!鄭,給你說中了,看來英國人早有防備,反擊,掃射,絕不能讓他們先劫走烏麥!”
平房内。
早在狄昇配鑰匙時,扮作鎖匠的白榆就多配了一把鑰匙,如今元之荞正拿着這把鑰匙快速經過審訊室,準備去關押區域找人。
血腥味總萦繞在鼻尖,像是死神在暗中窺伺,元之荞擔心愈發沉重,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迫切地想找到李成。
“外面怎麼回事?”狄昇蹲在地上,隐約聽到了槍聲。
助手立刻自己出去看一下,有情況再回來彙報。
狄昇點了點頭,等助手的背影消失,他繼續拿着畫像詢問李成:“是她嗎?烏麥?”
此刻的李成已無法擡頭,佝偻着,帶血的唾液與汗水流到一處,緩緩地從嘴邊滴落到大腿上。
“我再問一遍,是她嗎?”狄昇有些不耐煩,他擡着眼向李成,眼皮撐起,露出大片的眼白,“你隻要回答‘是’或‘不是’,要是還這樣裝死,我不介意讓你真的死。”
李成一動不動,狄昇見狀,當即用力拍向李成血淋淋的膝蓋。這一下,瞬間讓李成痛苦地叫了出來。
狄昇看到李成因痛而扭曲的五官,突然笑了出來,而李成褲子上的血迹再次濡濕,他才停下手,然後嫌惡地把手套上沾到的血抹到李成衣服上:“看清楚了,要是這次你還不回答,我就把你的家人一起抓來,放在隔壁,讓你天天欣賞你老婆的折磨。”
狄昇嘴角咧出邪笑:“找畫師的時候,我們也找到了你家的住址,你老婆懷孕七個月了吧?”
李成眼皮顫動,聽見這話,他的視線終于緩慢地聚焦到肖像畫上。隻一眼,他就認出了畫像上的确是元之荞。
“是她嗎?烏麥,元知荞。”狄昇問得很慢,每一個字卻像是電報機用力地敲在李成心上一般。
李成想起楊黛,想起她曾經拒絕自己的理由。
[楊黛:我怕的太多了,我怕生離死别,怕有父有子……怕敵人會拿這些脅迫我,但我最怕的是,我也會因此說出組織的秘密……]
李成眼裡噙住渾濁的淚水,那時的他信誓旦旦……
“是她嗎!”狄昇已經完全沒了耐心,他站起身,右手摸上倉袋裡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