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倫威爾先生,我們可以釋放塞西莉亞女士, ”探員的話雖然對向鐘以墨,但一雙眼睛卻看着元之荞,“但是你們不能離開本市地界,一旦離開,我們有權立刻逮捕塞西莉亞女士,并且對她再次進行48小時羁押,您清楚了嗎?”
鐘以墨沒有說話,而是身邊的律師代為回答,這時,第三位律師走來,把剛處理好的文件交給探員:“先生,所有的手續都在這了,放人吧。”
探員咬緊了牙關,看向身後的屬下:“放人。”
……
“克倫威爾先生,事情已經辦妥,我們就先走了,如果您還有什麼問題,請随時聯系我們律師事務所。”三位律師依次告别,元之荞站在鐘以墨身邊,看到了他眼下的烏黑,猜到這兩天他應該沒怎麼休息。
“之荞,跟我來,”律師剛走,鐘以墨立刻看向四周,然後換回了國語,“情報局的人不會輕易就放你離開,一定會暗中派人待在你身邊,現在你跟我回住所,然後我掩護你離開……”
元之荞抓住鐘以墨完好的左手,直白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讓你什麼都不要做?”
元之荞語氣平淡,但鐘以墨卻聽出了她語調中隐含的不悅,他停下腳步,回身看她:“對不起,”他腦袋微微下低,神色認真,許久,才語氣艱澀道,“因為我沒辦法什麼也不做。”
他的眼裡有克制,有自苦,元之荞像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一松,卻又在意識到了什麼後,再次握緊。
這次,她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她感受到他藏在長袖裡手腕上,的确戴着東西,那天在黑暗的會場裡,她沒有眼花。
元之荞低頭,指腹擦過他腕繩上的凸起,一顆、兩顆……四顆,應是四顆小金花生,她眼裡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擡頭,迎上了他的視線:“那你呢?”她的目光同樣炙熱,同樣真誠,“現在整個情報局都看到了你帶我走,要是我離開了,你會怎麼樣?”
鐘以墨眸中觸動,他想回握她的手,可還是忍了下來,他假意輕松地笑了笑:“我沒事,你忘了嗎?我母姓克倫威爾,外祖父他們也搬到了醜國,礙于這個姓氏,他們不敢随便對我做什麼。”
“那剛才保釋,為什麼你雇傭了醜國律師事務所的人,而不請求著名律師克倫威爾·麥德叔叔?”元之荞的反問相當冷靜,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借口。
鐘以墨眼神回避一瞬,解釋道:“因為小叔他工作忙,所以給我推薦了這家律所,你看,他們三個業務能力不也錯……”
“你說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相信你說的話,”元之荞再次打斷了鐘以墨,她松開手,看向他略帶憔悴的臉,“所以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是不是都是真的?”
若是真的,若他真能背靠大姓氏家族,他就不會這般疲憊,不會胡子青茬,不會眼神困倦還要硬撐,不會臂上包着的紗布仍是前天的樣子,一次藥都沒換過。
她雖猜到了他的心思,但情緒仍是帶上了火氣,他不願意她受苦,她又何嘗願意他為她受難。
聽到元之荞的問題,鐘以墨不再言語,隻是安靜地看着她。
鐘以墨:“抱歉。”
元之荞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求過了,但有關于我的事涉及太廣且前途不明,所以克倫威爾不願趟這趟渾水,還勸你不要插手,這才是實情,對嗎?”
鐘以墨苦笑一聲,良久,他才極輕歎了一口氣:“之荞,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他轉過身,帶着她往車的方向繼續走去,“不過有一點猜錯了,外祖他們是不想管,但是舅舅卻願意暗中幫我,雖然他隻會出一次手,但也不會真讓我落到判罪處死的地步,所以情況不算最糟糕。”
這還不算糟糕?
元之荞蹙了蹙眉,好一點的情況不過是長時間上訴審判,然後為鐘以墨争取到“無罪”和“自由”,但這個過程需要多長時間誰也不清楚,還不如實施自己原本的假死脫離計劃。元之荞用餘光巡視四周,果然發現一個穿風衣的男人正盯着他們。
現在想實施原計劃也不方便了,元之荞快走一步,将二人維持着半臂的距離縮短,低聲說道:“跟我走吧。”
“什麼?”鐘以墨有些愣神。
元之荞微微側顔,看向鐘以墨:“你以前和我說過,你不喜歡英國,也不喜歡這裡,”她輕手抓住了鐘以墨的衣袖,擔心碰到他受傷的手臂,動作很柔,“那就跟我回國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她不想讓他留下來替自己處理後事,既然一個是逃,幹脆兩人都逃。
鐘以墨心神顫動,他手腕下松,用力牽起了元之荞的手,卻目視着前方,像是有些緊張:“你願意帶我一起走?”
“不是帶,是我們倆人逃跑,”元之荞看着鐘以墨的樣子,突然笑了,“你有把握我們從醜國離開,然後安全回去嗎?”
鐘以墨稍稍側過臉,當看到元之荞笑時,他終于放心地跟着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比她更明顯,也更加燦爛:“原本隻有你一個人的物資,現在加我,所以變成了八成把握離開醜國,六成把握回國。”
“夠了,”元之荞看向前方,心中盤算着之後的計劃,“隻要你能順利離開醜國,我就有十足能力帶你回國。”
兩人上了車,鐘以墨在車上簡述了他的計劃,元之荞改變部分細節,然後在另一輛車的接應下,兩車快速交換,開始了正式逃亡之旅。
緊盯着兩人的探員發現車輛在一直繞彎兜風,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等他急忙把車攔下檢查,這才發現裡面坐的人壓根不是元之荞。
“Shit!通知老大,人跑了!還有馬上安排道路交警,讓他們立刻排查城内的重要路口!”
電話那頭的負責人語氣暴躁:“什麼時候發現人不見的?”
探員咽了口唾沫,心一橫,說了實話:“兩小時前。”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