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誤會了吳旭東,自顧自生了一早上的氣,蠢死了!
本來已經不打算去醫院了,當下立馬調頭,拔腿就跑。
*
楚勁雄剛到路口,便看到那輛黑色流光的寶馬M3從遠處開了過來。
他穿着校服,周子琰裝作不認識他,搖下車窗問道:“同學,見到王耀宗了嗎?”
楚勁雄看了眼後座的王騰虎,這個男人的笑很虛僞,心裡在盤算着什麼,沒人知道。
但他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千萬不能讓周子琰去王家溝,得想個辦法提醒她。
他撒了個非常拙劣的謊言:“他們班去郊外聚會了,畢業前的留念。”
可是他們昨晚不歡而散,今天聚的哪門子會?
他相信周子琰聽得懂。
周子琰眯眼打量着他,沒有說話。
他在撒謊。
她知道。
他也知道她知道。
但他還是在撒謊,為什麼?
隻能是為了小東!
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神色平靜地看向了後座:“老王,怎麼辦?等嗎?”
“不了,畢業聚會,他不去不合适。”王騰虎松了口氣,不是出事了就好。
耀宗可是他叔唯一的希望。
他看向楚勁雄,帶着謹慎:“你是他哪個朋友?”
“徐大東,他讓我幫他送一下他堂哥,是你吧哥?”楚勁雄胡謅了一個名字。
但又帶了暗示,“徐”是“旭”,東就是東,長大的吳旭東在他身邊。
希望周子琰能聽懂。
他不得不這麼做。
萬一王騰虎早就知道吳旭東跟他關系好,肯定不能讓他上車。
因為王騰虎知情不報,妥妥的幫兇,肯定不敢讓楚勁雄出現在戰友面前,萬一說漏嘴那就前程盡毀。
不過,從王騰虎的态度來看,應該不知道周子琰跟吳旭東是舊相識。
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讓周子琰送他回王家溝。
倒是奇怪,他居然敢來找吳旭東,不怕吳旭東直接跟周子琰告狀嗎?
也許他早就用戶口本做了要挾。
龌龊的王家人!
楚勁雄唾棄他們的靈魂。
王騰虎防備的果然是楚勁雄三個字,一聽什麼徐大東,立馬眉頭舒展,笑道:“是我,沒聽說過啊你,我就知道他有個好兄弟叫楚勁雄,是教導主任的兒子。沒想到他朋友還挺多。走吧。”
“我跟他一個社團的。”楚勁雄矮下身來,鑽了進去。
坐下後侃侃而談,說着很多昨晚的事情,但是樁樁件件,都跟周子琰知道的不一樣。
比如他說,鄧遠航巴結“王耀宗”,實際是鄧帶頭霸淩“王耀宗”。
比如他又說,“王耀宗”在學校很有人緣,實際上,被所有人排擠。
末了,他話鋒一轉:“耀宗還認識一個開貨車的光頭,叫柴猛,今天去跟同學聚會,就是柴猛順路帶他去的,那車上還有個小孩子,一直哭着要媽媽,結果耀宗一抱他,他就不哭了。”
“是嗎?我家耀宗将來要是結婚有了孩子,肯定是個好爸爸。”王騰虎最愛聽人誇王耀宗。
這可是整個王家溝出的頭一個大學生。
真可謂光宗耀祖。
他還想再聽聽堂弟在學校的風光事迹,沒想到車子猛地一個急刹。
王騰虎差點被撞到腦袋,他詫異地看了過去。
原來是沖出來一隻野狗,急停避讓。
他繼續跟“徐大東”閑聊。
楚勁雄随口敷衍着。
周子琰一定聽懂了吧?
要是這都不懂,她就是個徒有虛名的軍人了。
周子琰當然聽懂了。
聽懂了分神了,想到剛剛看到光頭開着貨車路過,小東應該在裡面,這才差點撞到野狗。
綠燈亮,她繼續朝着假肢廠開去。
毫無疑問,楚勁雄杜撰了一個名字來找她報信,原因隻有一個,王騰虎知道小東的身世,并且不會支持小東回歸吳家,不,更可怕一點,甚至會成為阻力。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
穩住王騰虎,更穩住自己。
對付窮山惡水的刁民,一定要比他們沉得住氣,一定!
好在假肢廠裡面有公用電話亭。
她不動聲色的拐入了廠區内的林蔭道。
兩人下車給王騰虎搬輪椅,周子琰後備箱裡有筆,她在手心寫下個三個字:“吳旭東?”
楚勁雄連連點頭,動嘴不出聲地勸她:别去王家溝!
周子琰沒有答應他,她不确定小東在不在那輛貨車上。
她讓楚勁雄照顧王騰虎試穿假肢,她借口上廁所,拿走車上的地圖,來到了電話亭前。
光頭剛剛拐進的是出城的路,一條直通東萊鎮的省道,路上有三個加油站,不清楚具體會在哪裡停下。
不管是哪裡,都順路,先追着!
抓起話筒,周子琰撥通了部隊的電話:“何政委你好,我是周子琰。”
“小周啊,事兒辦完了?”何政委笑呵呵的。
周子琰正色道:“報告何政委,我有緊急情況彙報!請批準我一周假期解救被拐的朋友。同時,請安排一個紀律檢查小組前往王騰虎家,我實名舉報,王騰虎同志是拐賣人口的幫兇,知情不報,對不起組織栽培!”
“什麼?當真?小周啊,這個罪名可不小啊!你有确切的證據嗎?”何政委驚呆了。
“何政委,一定要讓紀律檢查小組抓緊時間趕來,要不然,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讓整個王家溝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