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府邸,幾名身着統一衣裳的小厮正端着托盤穿過假山,匆匆往正廳趕去。
今日靜明大師前來為淮安王誦經祈福,管家特地交代他們今天可要仔細着些,莫要沖撞了貴人。
内院的臨溪亭,繞庭修建的遊廊下站着小厮,池塘邊的花圃栽種着開得爛漫的花卉。
杜子笙坐在鋪了軟墊的石凳上,盯着不遠處的那棵梅樹發呆。
三月的梅花傲然立在枝頭,每一朵都長得格外熱烈。杜子笙見了卻莫名心煩,總感覺這處不應該是梅花而應該是些什麼别的東西,比如白色的花/瓣,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花/瓣會随風飄落,落到他的唇間,被女子舌卷進口中,滾到喉間,微澀辛辣。
杜子笙想到這裡長長歎了口氣,自從前段時間醒來他總覺得莫大的府邸空落落的,總是心慌氣短,可偏偏禦醫把脈後說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這怎麼可能?
他這些天夜晚總是會做些難以啟齒的夢境,夢境裡有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坐在自己的身上,肌膚相貼。
炙熱的呼吸,情到深處時流到鎖骨的淚珠,在月光的照耀下,晶瑩的如同琉璃。
杜子笙陷入沉思,他一個從小到大見過的外女不超過十數,怎會如此?不過好在靜明大師今日來府中,待他與大師探讨一番佛理,一切定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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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光線透過窗格打在床榻上的二人身上,女子蜷縮在男子懷裡,男人緊密地擁住懷中人,似一幅古希臘油畫。
林青雲醒來時,手下一片溫熱,她的臉被謝鳴知的皮肉蓋的嚴嚴實實。
她小心翼翼地從男子的懷抱中移出,好不容易移到床邊松了口氣,就見男子似是被動靜吵醒,坐起身,紅色的錦被從他身上滑落,紅與白的極緻對比,沖擊力十足。
謝鳴知見少女的視線停駐在自己的身上,不經意地伸個懶腰,那本就波/濤/洶湧的胸肌微微顫動。
林青雲移開視線,好在謝鳴知下/半身穿了衣服,讓她不至于以為自己過于禽獸,以至于酒後亂xing。
她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裳,坐到銅鏡前梳理頭發,背後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下一秒穿戴整齊的男人就從她手裡接過梳子說道:“侍身還在這裡,妻主怎能自己梳頭呢?”
謝鳴知的手指挽起她打結的發絲,動作輕柔,說道:“若是讓旁人看到了侍身的失職之罪可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林青雲抿起唇,她之前租的這個宅院不大,一個院子一個正房一個廚房外加柴房,雖說她如今已被任職,可京城扔一顆石頭下去,能打到三個名門望族。
名門望族鋪張浪費,據應晚所說光是她自己一人就住着五百多平方米的宅子,京城寸土寸金,這個小院大概也就二百多平,林青雲都不知道這幾日竹雨是在哪裡睡的。
也就是說,這個屋内除了他們二人就再無他人了。
林青雲也不知道謝鳴知口中能看見她自己梳頭發的人是誰,不過她會保持沉默。
謝鳴知的梳發技術十成十的好,如果放在後世他是個Tony老師,林青雲也願意為了他這個挽發技術充卡。
林青雲的頭發天生自來卷,哪怕系統給她捏完身體後也沒怎麼改變這一屬性。她的頭發經常打結,林青雲不如謝鳴知這般有耐心。
放在以往,她總是會用手腕使勁下壓,和頭發比拼誰的力氣更大,林青雲總是大獲全勝,不過下場就是梳子上會帶着她勝利的戰利品。
而謝鳴知的手很巧,他會用梳子蘸上溫水,少量多次地分段梳。武月國對女官的發型沒有特殊規定,所以謝鳴知就為她梳了一個淩雲髻。
發髻高聳而蓬松,辮子用藏金花圓環固定,别上了銀鍍金蝴蝶紋簪,她側頭時,那簪子上的蝴蝶觸須一顫一顫的,靈動極了。
謝鳴知看出她眼神裡的喜悅便說道:“妻主若是喜歡,侍身這向小厮學的梳發手藝就不算浪費了。”
林青雲看他長發披在後頭,一時疑惑問道:“你也可以給自己梳啊,用到自己身上,這般也不算浪費。”
謝鳴知一愣,笑道:“男子的發型不如女子這般多,就隻有那幾種樣式,況且這手藝本就是大婚之前為妻主學的,不用到妻主身上,還能用到誰身上呢?”
林青雲啞口無言了,正好此時竹雨敲門進來,兩人的梳發話題告一段落。
竹雨身形偏瘦,拿着本應該裝文房用具的托盤,紅木托盤裡盛着大大小小不同樣式的盤子,小小的托盤疊的滿滿當當,林青雲趕緊上前幫忙搭了一把手。
拿上最上面的幾盤放到房間中央新添置的圓桌,她在那邊挪着小盤,也就沒有注意旁邊竹雨和謝鳴知的眉眼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