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皺了皺眉：“小十，你這般吵吵嚷嚷還有女孩子的樣子嗎？”

時璟低了頭，她一向很乖，從不反駁母親，隻是今日實在看不過去姐姐們欺負姜枝榮。

姜枝榮上前一步：“奶奶，母親，我已将宋家産業交給十妹了，她很聰明，會比我打理的更好的，另外，我同時傾早已簽訂離婚協議，我不會帶走宋家任何東西。”

姜枝榮平靜地說着，她本就不想帶走什麼，這裡的一切東西隻能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

旁邊坐着的姐姐們個個都不樂意了。

“姜枝榮！你可真冷漠，老九剛走，你就急着劃清界限，現在想想，老九的事是你洩密的也說不準！”大姐紅了眼，又急又氣。

宋夫人看了宋時惠一眼，示意她住嘴。

“九弟妹，不說你嫁進宋家沒有為時傾誕育一子，就說這三年你與時傾竟沒有半點情分嗎？”宋時美失望地看着姜枝榮，宋家三小姐是最疼宋時傾的。

姜枝榮微微皺了眉，情分嗎，不重要，她這輩子都不會對他有情分的，要有，那便是恨。

瞬間绮羅堂裡吵了起來，處處都是指責姜枝榮的聲音，宋夫人隻是靜靜地看着她，仿佛在透過她尋找着什麼。

丈夫、兒子的接連不幸，讓她生了一場大病，曾經威嚴端莊的宋夫人，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紅腫的眼窩，藏着的是無數個難熬的黑夜。

現在的宋夫人好似有些遲鈍，隻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歲月的蹉跎沒有抹去她的風華，記得時傾第一次提起她的樣子，眼中盛滿了喜愛，而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般淡漠。

“姜枝榮，誰允許你和老九離婚的，你是不是又用了什麼手段，他總是那般依着你，是你，害了我們宋家！”時惠尖銳的聲音響起，是那麼那麼刺耳。

姜枝榮眯了眯眼，她仿佛在努力地從記憶裡尋找，他有沒有什麼時候是依着她的，可是回憶起來，都是他那紅着眼的笑容，和輕蔑的語氣，如同惡魔一般，三言兩語便激起腥風血雨。

“夠了！”宋老夫人将茶碗重重地摔在桌上，“我允許的，咱們欠了姜家這麼多，怎麼還有理指責枝榮！”

霎時間绮羅堂内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不再說話了，姜枝榮錯愕地看着宋老夫人，隻覺眼睛有些幹澀，像是被火熏着，她看到老夫人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這也是在這冰冷的宋家中唯一的溫暖，姜枝榮微微昂了昂頭，努力将眼淚逼了回去。

“枝榮，東西收拾好了就出發吧，這幾日也不知怎的，總是大霧彌漫，惹的人心煩，你也該回去了。”宋老夫人不顧衆人眼光，拉着姜枝榮的手，将她送了出去，低聲道：“好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你。”

姜枝榮搖頭，想拉住老夫人的手，卻被她推了出去：“走吧。”

老夫人滿臉寫着的是疼愛，通紅的雙眼竟讓她的心也開始發酸。

姜枝榮隻得點了點頭，向宋老夫人深深鞠躬，轉身往外走，春鳴已經收好了東西在外面等她，這裡的一切早該做個了斷了。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還是依舊能辨析，無非是一些抱怨的話。

“九嫂。”

走出正門，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姜枝榮回過頭，看着這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保重。”

時璟的聲音低了下來，卻依舊是那麼地堅定，她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佳人，不該被困在這裡。

看着她如今淡漠的臉龐，她都快忘了多年前初次見到她的模樣，她是那麼的閃閃發光，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裡，伴着舒緩的音樂翩翩起舞，像一隻蝴蝶一般自由快樂，她從未見過那般靈動的舞姿，也從未見過那般美的人，以至那畫面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裡，她想看着這隻蝴蝶繼續快樂地起舞。

“十妹，别叫我九嫂了。”姜枝榮深深一笑，她好看的眼睛裡倒映着梧桐，勾起的唇角也勾動了别人的心。

“枝榮姐姐，别叫我十妹了，叫我時璟吧。”時璟也笑了，這個美人就該這般，像梧桐枝葉一般繁榮燦爛。

姜枝榮和春鳴緩緩走了出去，身後的一切都像是掩藏在了薄霧中，漸漸消失不見，如同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