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西邊的房間還有聲音,嚴昱竟然還沒有睡,說起來,他也沒有在這裡住過幾天,深夜總是看不見他。
姜枝榮走近,推開虛掩的門,原來是窗戶未關,風吹落了桌邊的物件,嚴昱趴在桌上熟睡着。
她關了窗,撿起散落一地的紙張,最上面是一張地形圖,她沒敢多看,整理好擺在了桌邊。
回頭瞥見嚴昱,因為弓着背,襯衫緊繃在身上,露出隐隐約約的背部線條,姜枝榮倒吸一口氣,這人真是長得又好,身材更好。
她找了一圈,在對面的沙發上拿起他的外套,輕輕蓋在他的背上,哪知剛觸碰到,嚴昱睜開雙眼,目光銳利,一手鉗着她的胳膊,衣服掉落在地上。
看着他滿目狠戾,驚得姜枝榮連忙大喊:“我沒有看你的東西,也沒有拿你的東西,隻是看你睡着了,給你披件衣服。”
嚴昱未吭聲,臉色恢複平靜,他瞥了一眼桌邊的文件。
姜枝榮看着他的雙眼,沉的能淹沒了她。
“你的東西掉地上了,我發誓我隻匆匆看了一眼,絕對沒有第二眼。”
嚴昱看她吓得不輕,松開了手,靜靜打量着她。
“姜小姐是心裡有鬼嗎?”他的語調不似眼神那麼銳利,反而是輕松随意,“夜半時分,姜小姐竟跑來偷看我。”
“不早了,睡吧。”姜枝榮後退一步,想立刻逃開。
嚴昱打了個哈欠,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對面的沙發,臉上竟帶着一絲委屈。
姜枝榮心知自己占着他的床,理虧,又遇上現在這說不清的事。心一橫,開口道:“你去床上睡吧。”
嚴昱挑眉,“姜小姐這是不滿足于偷看我,想同床共枕了。”
姜枝榮又羞又惱,“我是說,你睡床,我睡沙發。”
“這怎麼好意思呢。”
嚴昱帶着笑起身,一步步逼着她走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姜枝榮被關在外面,裡面傳來嚴昱的聲音,“看來我得再加道鎖了。”
姜枝榮回到正廳,猛地喝了一大杯涼水,才澆滅怒火,心裡痛罵嚴昱三百回,活該他睡書房。
後來整整兩日,她都沒有和嚴昱碰過面,姜枝榮整日不是泡在屋内,就是待在後院,那幾個可愛的孩子日日向她誇贊嚴昱,他将他們從土匪手下救出來,為他們換取新生。
嚴昱的好是不可否認的。
又過了幾日,宅子裡的守衛明顯少了,她吃過早飯去後院,得知孩子們已經被送回去了。
姜枝榮從屋子裡望着對面書房的門,已經好幾天沒有開了,算起來,那夜見過他後,他就沒有再回來過了。
就這樣望着,午飯的時間過去了,她也不餓,可能是心情過于喜悅,也可能是有些惆怅。
“姜小姐,少将軍回來了,讓您去西院等他。”白玉進來時,還是驚到了姜枝榮,此時的他不再是青黑布衫,而是穿着軍裝。
姜枝榮應下了,拿起包就去了西院,嚴昱應該是在處理那些大煙。
西院的花園裡,她看到嚴昱站在石榴樹下,陽光透過樹梢,灑在他整齊的軍裝上,這個背影是多麼地英姿勃勃、意氣風發,仿佛看着他,就看到了歲月靜好,看到了人間安甯,看到了盛世太平。
姜枝榮沒有打破這美好的畫面,拿出相機,拍了下來,她多麼希望照片也能是彩色的,是溫暖的。
嚴昱轉過身來,他的面容還是那麼俊朗,深深地刻在姜枝榮的腦海裡。
“在想什麼?還不過來,難道是不想走了?”嚴昱有些調侃地說着。
“你怎麼在這裡站着?”姜枝榮沒有回答他。
嚴昱走到姜枝榮身邊,盯着她看了一會,勾着唇說道:“在想這石榴樹究竟有多好看,讓你喜歡得天天都來看。”
“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好看,才在這裡種滿了石榴樹?”姜枝榮也盯着他笑,亮亮的杏眼裡閃爍着迷人的光芒。
嚴昱轉過身,搖了搖頭道:“大哥喜歡。”
姜枝榮想他和他大哥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這宅子裡,怎麼種滿了石榴樹。
嚴昱已經走了幾步了,姜枝榮還在原地,她正準備說話,就被嚴昱打斷了:“姜小姐,當真是想賴在我這不走了?”
“沒有,來了。”姜枝榮小跑幾步,跟上了嚴昱,這個方向是上次看到守衛帶着大煙進來的方向,原來這裡也有門。
踏出院門那刻,姜枝榮還是停頓了片刻,她偏過頭向後望去,宅子裡日子就這樣隔絕在了這道朱紅的院門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