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他?
他上次要殺她,她差點就死了,這次又大半夜的跟蹤她,還突然出現把她定住,不經過她同意就扔她東西!
蒼天有眼!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她也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喜歡這隻瘋狐狸!
餘晚晚忍下心中的怒意,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将熱切的目光投向宴尋。
“喜歡的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餘晚晚不得已撒了個謊。
他眸中神色一定,望她半晌,終是将手伸到她的背後,撕下了那張定身符。
終于可以動了,剛剛難受死了。
餘晚晚擡手捶了捶後頸。
宴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對我,是哪一種喜歡?”
餘晚晚的耳朵被他弄得癢癢的,她擡手撓了撓,絞盡腦汁糊弄他:“是……是和沈哥哥不一樣的喜歡。”
“真的?”他的看着她的眼睛,眸中含着期待。
“真的。”餘晚晚點了點頭,“要不然出城那日,我為何會吻你呢?其實我就是故意的。”
餘晚晚說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她垂下眸子佯裝害羞,其實為的是不讓他從她眼中看出端倪。
宴尋再次湊向餘晚晚的耳邊,輕聲道,“可我不會喜歡你。”
說罷他笑着松開餘晚晚,留給她一個轉身走出竹林的背影。
感情這狐狸是在玩她?
氣惱之于,餘晚晚心裡竟攀升上了難以抑制的愉悅,死狐狸終于走了!她可以去撿她的海棠簪和安魂骰啦!
快樂竟是這樣簡單!
半個時辰後……餘晚晚仍舊在這片竹林裡尋找她的東西。
安魂骰是找到了,餘晚晚将它系在了腰上,可是海棠簪子還不知身在何處呢!
那海棠簪子寄托着沈之禮對他已故妹妹的情感,這是珍貴的,屬于家人之間的情感。
他将這簪子給她,她又如何能丢失它?
她一定要找到它。
然而尋找了許久,弄得衣服上沾上許多碎土,還是不見那簪子的蹤影。
餘晚晚有些累了,她抱着膝蓋獨自坐在竹林間的土地上,仰頭看着天空放空。
心裡有點兒難受。
但是,會好的吧,一定會好的。
天會亮起來的,海棠簪子會找到的,安樂鎮上的人們也都會恢複正常的。
餘晚晚對着天空笑了笑,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
現在,她要去那棵巨樹那兒,用安魂骰将宴尋父親的殘魂收容進去。
行至附近,餘晚晚看見樹枝上所有的紅色心髒之外,皆包裹上了一層白金色的光芒,汪明珠和沈之禮閉着眼睛,盤腿坐于樹下,口中念念有詞。
散發着白金色光芒的流動符咒,正貼着那粗壯的樹幹不斷轉動,似在洗淨它的靈魂。
餘晚晚躲在不遠處的牆邊,摸着挂在腰間的安魂骰,她也閉上了眼睛,開始默念先前接收到的符咒。
念完之後,腰間的安魂骰一陣震動,爾後慢慢的,歸于平靜。
宴尋父親的部分魂魄,會在這安魂骰中沉睡,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
路途漫漫,答案總有解開的那一天吧?
而現在,一樁心事了卻,她可以回林子裡繼續找那隻海棠簪子了。
餘晚晚行至樹林入口處,蹲下開始埋頭尋找。
竹林深處,束着高馬尾的少年,在黑暗中遠遠望了一眼蹲在地上找東西的少女,他以鮮血為媒介,在竹林上方築了一道屏障,随即轉身跟上了前頭那隻小妖的腳步。
餘晚晚一直尋至天色亮起,仍然沒有找到那隻簪子。
奇怪,明明就是扔在這附近的。
一夜未眠,走出竹林的時候,餘晚晚感覺自己的身子很沉,魂卻是輕飄飄的。她擡手摸了摸發髻,那原本簪着簪子的位置,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安樂鎮的人逐漸蘇醒,清晨時分,大街小巷已經響起了小販的叫賣聲。
沈之禮頂着強烈的睡意起床買了些早餐,準備分給幾位,卻發現宴尋房内空無一人,餘晚晚的房間外敲門也無人應。
他與汪明珠二人早餐都沒心情吃了,分頭在小鎮上尋找了起來。
直至走到西南方向的竹林那邊,才看見一個垂着腦袋的小身影正在慢慢走來。
“晚晚!”沈之禮向餘晚晚跑了過去。
跑到餘晚晚得面前,他将她前前後後檢查了個遍,“你身上怎麼弄的這樣髒?是誰欺負你了嗎?”
看到沈之禮的那一刻,餘晚晚張了張嘴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沈哥哥……對不起,我把你給我的簪子弄丢了,我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
沈之禮看了看餘晚晚空空如也的發髻,揉着她的腦袋笑道:“傻晚晚,就因為這個呀?沒關系,我再給你買。”
餘晚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鼻子道:“不用了沈哥哥,我難過是因為……是因為這簪子對你來說,有着特别的意義,我卻沒有守護好它。”
沈之禮柔聲道:“晚晚别難過了,我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了,我怎麼會責怪你呢?”
餘晚晚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來,“那我不哭了。”
沈之禮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笑容隐去,眉頭輕輕揪了起來:“對了晚晚,宴尋昨晚沒跟你在一塊嗎?”
餘晚晚搖了搖頭,“昨晚……他跟我來過竹林,後來我就沒見到他。”
餘晚晚擦了擦眼淚,身後的竹林一陣異常地沙沙作響,二人一同回頭,發現一個道紅黑色的身影從竹林上方躍下,向他們走來。
“宴尋!”沈之禮皺起的眉頭終于又舒展開來,他立刻從懷中套出一張通訊符,夾在手中燃燒後,對着符說道:“珠兒,不必擔心了,晚晚和宴尋都已尋到,你也回客棧用早餐吧。”
話畢,他輕輕一揮,符紙燒盡,消散于空氣中。
“給你找回來了。”宴尋走到餘晚晚跟前,擡手将那隻海棠簪子遞給餘晚晚。
“謝……”習慣性地要說禮貌用語,說到一半,餘晚晚卻覺得宴尋不配她的謝謝。
這簪子是被他扔掉的,現在卻來裝好人。
她面上罕見的沒有笑容,從他手中接過簪子,默然不語。
一路往客棧的方向走去,餘晚晚和沈之禮走在前頭,宴尋拉開距離,一言不發走在他們身後。
太陽的光芒重新照耀着小鎮,往來的人群皆已恢複了正常的模樣,街坊領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小童嬉笑着玩鬧,鎮上的那棵老樹之上,抽出了嫩綠色的新芽。
昨夜那滿樹心髒,仿佛隻是這個城鎮做的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