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下了決心才說出口:“應該是在很久以前,白苑對我下了反噬蠱。”
連宴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将這些事告訴餘晚晚。
“反噬蠱?”餘晚晚手裡的茶都不香了,眉頭蹙了起來,“意思是你殺她,你也會死?你用什麼方法對付她,你也會遭到同樣的反噬?”
她這下悟了,為什麼宴尋會受着傷回來。
“對。”
宴尋淡然應了一聲,餘晚晚眼睛一眨不眨地問他:“若是白苑攻擊你呢?她沒中反噬蠱,所以她可以單方面傷你對麼?”
“對。”
宴尋語氣極其平淡,卻讓餘晚晚不由地攥緊了手。
她憤憤道:“這個白苑手段也太卑鄙了。她可以攻擊你,你不能攻擊她!豈有此理!若是你與她對戰,不僅要接她的招數,還要承受反噬,相當于受了兩倍的傷害。”
想到此處,餘晚晚的思維又發散開來,“反噬蠱在你身上,白苑攻擊你,她不會受傷,那若是……若是她殺你,她也不會因此而死?”
“對。”又是極其輕描淡寫的一筆。
“那你為何又說,隻要你死了,她必死無疑?”餘晚晚愁眉緊鎖。
宴尋将手摸向脖子後面,目光仍然落在地上:“因為李漫山給我加了封印,我若在封印未破的情況下死了,白苑也會死。”
“這麼說你隻要不破封印,她就不敢殺你。”餘晚晚一臉恍然地點頭,爾後她一頓,眨巴着眼嘀咕:“李漫山……”
她知曉宴尋後頸的封印,是那個神秘的隐山閣師尊所加,他叫李漫山?
宴尋纖長的睫羽輕扇,語氣平靜得沒有波瀾:“師尊。”
餘晚晚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腦袋。
她還記得,令她穿書的那家書店,叫漫山書舍。
餘晚晚的指甲沿着茶杯外壁刮了刮。
李漫山……漫山書舍……
巧合,一定是巧合。
說起來,那家書舍是什麼時候開在那裡的呢?
餘晚晚沒有一個具體的印象。
隻是好幾次路過那條深巷,都能看見窄窄的木門内,燈光昏黃,老闆悠然坐在桌案前。
如今餘晚晚被他害得連家都回不了,隻要一想起書舍老闆那張笑眯眯的臉,她就覺得惱。
老闆似乎并非凡俗之人,總之一定不簡單。
否則他如何能有安魂骰,還知道如何使用呢?
莫非他真是……李漫山本山?
餘晚晚心頭憋不住疑惑,她扭頭發問:
“宴尋,你們師尊,是不是還挺年輕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宴尋輕蹙了蹙眉,他眼中寫着一點不解,似乎在想着他們師尊的模樣。
“頭發都白了,不年輕了吧。”
什麼?頭發都白了?
那位頭發黑而光亮,皮膚光滑的青年老闆又在餘晚晚腦海裡浮現了。
巧合,果然隻是巧合。
“怎麼問這個?”換了個話題,宴尋顯然沒有方才那樣緊繃了。
“我就是總聽你們提起他,随口問問。”
餘晚晚說着從榻上起身,捏着手中的杯子走到了木幾前,重新沏了兩杯茶,将其中一杯遞給了宴尋。
坐回榻上後,餘晚晚捧着小茶杯嘬上了一口。
“宴尋,你的傷真的沒事嗎?”
她瞄了一眼他的黑衣,定是淺色衣物大面積染上了血,才會忽然之間換下。
宴尋半挑着眉睨了餘晚晚一眼,爾後輕輕巧巧道:“小傷,死不了。”
餘晚晚從木榻前起身,将屋内熏香的爐子挪了過來,擱在了宴尋旁邊。
“你在我屋内多歇一會兒,熏一熏身上的氣味,不要給沈哥哥珠姐姐聞到了,若是累了就在木榻上躺一會兒。”
晚晚說着就拉開木櫃,拿了錢袋子準備出門。
“你去哪兒?”宴尋喊住了她。
餘晚晚一面挂錢袋子一面道:“我去給你買些藥,你好好在這裡待着,千萬别再出去打架了,白苑的事……一定有辦法的,不要硬來。”
還是有些不放心,挂好錢袋子後,她走到宴尋跟前,再次叮囑他。
“若是為了報仇,你也死了,那便不叫報仇。白苑死了,而你延續着你父母的生命活下去,這才叫報了仇。”
她說罷起身走到門口,準備替宴尋去買藥。
手剛觸碰到木門,就頓住了。
她不認識路啊……
楹海城面積不小,每條街道都種着藍花楹,看起來都差不多嘛……
“怎麼了?”身後傳來宴尋的聲音。
總不能跟他說她怕迷路吧,說不定會遭到嘲笑。
“沒……沒什麼,我去去就來。”
餘晚晚打開房間的門溜了出去。
就在附近看看有沒有藥房好了,不往遠了跑。
為了不迷路,餘晚晚一路走一路強迫自己記憶。
客棧對面有一家典當行,再往前是茶肆,香料鋪,雜貨鋪……
拐過兩條街之後,小巷子走到頭,終于看見了一家店面不大的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