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是否了解她呢?
他又為何會認識一個風月女子呢?
沈之禮輕輕撚了撚袖口:“在下可否冒昧問一下,如煙姑娘,在楹海城居住多久了?”
如煙面上仍舊挂着那番風情搖曳的笑,仿佛天底下沒有什麼要緊的大事。
她唇角向上勾起,眼眸輕輕流轉,似乎在思忖着該怎麼回答。
“來這兒居住的時間……也不短了。”
一個回答了等于沒有回答的回答。
如煙垂下眸子,繼續漫不經心地喝茶。
沈之禮道:“既是如此,想必姑娘對此處也比較了解吧,在下對楹海城有一些不解之處,不知可否請姑娘解疑?”
“請問吧。”如煙點頭。
沈之禮回想了一下這兩日在楹海城所見,謹慎确認道:“既是師尊所托,姑娘想必也是知道我們幾位來自何方?”
如煙姑娘臉上的笑漾了開來:“自然是知道的,你們是隐山閣的弟子嘛。”
得到确認後的沈之禮才繼續往下說去。
“我們隐山閣是收妖門派,我們這些弟子,自然也對妖氣較為敏感。”
沈之禮說完一句話停頓的間隙,如煙便料到似的将話接了下去:“你是想說,楹海城聞不到妖氣,是麼?”
沈之禮沒想到,不用他将話完整講出,如煙已經料到他所想。
他微微一怔:“正是如此,雖說修為較高的妖物能夠隐藏自己的妖氣,但……若說楹海城沒有一隻修為較低的妖,也不太說得通。”
“你說得對,這一點的确是楹海城的特殊之處。”如煙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小瓷杯,“你們可注意到楹海城的藍花楹了?”
除了一臉漠然的宴尋,其餘幾位皆是點頭,将認真與好奇的目光投向如煙,期待從她口中聽到關于楹海城的更多。
在六隻期待的眼睛的注視下,如煙飽滿嬌豔的唇輕啟。
“這兒的藍花楹,是用來鎮妖氣的,至于為何要種那麼多……”
如煙将目光從杯中擡起,眼中笑意更深了。
汪明珠将目光投向如煙姑娘:“姑娘的意思是,這一切與我們表面感受到的都不同,楹海城反而是妖物衆多,妖力巨大之地?”
“确實。”
輕輕巧巧兩個字從如煙口中脫出,像吐出兩個泡泡一般。
她好像對這一切都見怪不怪了。
沈之禮與汪明珠對視一眼,如煙的話,證明了他們昨日所想。
正想進一步從如煙口中,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之時,如煙卻從蒲團上起身了。
她走向了那扇神秘的屏風後面。
再出來時,手中捧了厚厚一摞書冊。
她将那一摞書放在了腳邊,拿一起本開始翻,口中還念叨着:“讓我瞧瞧,在哪兒呢?太久了……太久了……”
翻完一本後,她又拿起底下的另一本,如同對待上一本書冊一樣,開始翻。
收妖團幾人皆是不解,好好的說着話,如煙姑娘怎麼翻起書來了?
餘晚晚笑了笑,脆生生的聲音綻開在空氣中:“如煙姑娘可是在找海妖?”
如煙眼睛一亮,擡起頭來:“正是在找海妖,而且是那一隻海妖。”
餘晚晚又接道:“那一隻會吐靈珠的海妖。”
“正是,正是。”如煙笑了笑,繼續低頭一本一本地翻着腳邊那一摞書冊。
細看過去,那些冊子的每一頁左側都畫有一張畫,右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如煙姑娘,不如我們幫你一起找吧?”沈之禮熱心提議。
如煙姑娘專心翻着冊子:“不必,我很快就會找到的。”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過去,好幾柱香的時間過去,如煙姑娘還在翻着那些書。
沈之禮與汪明珠依舊眼睛瞪得像銅鈴,坐得直而挺,宛如兩塑雕像。
宴尋時而睨幾眼餘晚晚,面上似是露出了淺淺笑意,時而又陰雲密布,狠狠瞪上她幾眼。
餘晚晚對此毫不知情,她已經垂着腦袋
打起了瞌睡。
“啊,找到了!”
在如煙姑娘一聲柔柔的驚呼聲中,餘晚晚被喚了回來。
如煙的眼裡閃起了一點欣喜的亮光,随後又暗下去一些。
她拿着手中的那本書,将書頁朝向他們幾位。
“就是這隻海妖,你們記住她的模樣。”如煙染成丹蔻色的指甲,輕輕點在書頁左側那幅畫上。
收妖團幾人将目光投過去。
隻見那畫上描繪着的,是一個人臉蛇身的妖物。
雖為蛇身,但還有兩條手臂,指甲尖長。
她一頭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側,眉目狹長,眼角向下勾得厲害,暗紅色的眼眸極大。
底下是一張血盆大口,吐出一條細長的鮮紅蛇信子。
這張臉之下沒有脖子,直接是比腦袋稍細一些的蛇身,布滿密密麻麻的暗綠色蛇皮紋,蜿蜒着向身後的上空指去。
餘晚晚怕蛇,看上那畫中的海妖一眼,她便
眉頭緊鎖,嘴唇緊抿,身子不住顫了好幾下。
她發誓這絕對是她最害怕的那種妖怪。
在沈之禮與汪明珠接過如煙手中的書冊,對着那幅畫和旁邊的文字仔細研究的時候,餘晚晚已經哆嗦着移開目光,雙臂交疊抱住了自己。
她驚呼:“這是誰畫的呀!怎麼那麼真?”
光是看一眼兩個巴掌那麼大的一幅畫,她就快不行了。
不敢去想到了那一日,她要怎麼面對巨大的海妖。
如煙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向餘晚晚,豐唇輕啟:“我畫的,好久以前了。”
她說得倒還挺輕巧。
“嘶……”餘晚晚如同光着膀子走在寒風中的人,又抖了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