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都一樣,餘晚晚就放心了。
不然顯得她這個人很焦躁,沒本事又嬌氣。
然而很快,汪明珠與沈之禮就改變了現狀。
他們二人挺直了背脊,盤腿坐于樹下,閉着眼睛開始念咒。
顯然是由于這咒的緣故,很快他們之間似乎産生了一個保護罩,蚊蟲隻能在外面嗡嗡嗡,無法近他們的身。
餘晚晚羨慕得宛如檸檬莊園的園主。
“沈哥哥,珠姐姐,教教我吧,我也想學。”餘晚晚可憐兮兮地朝着那兒喊。
沈之禮與汪明珠睜開了眼睛,朝着餘晚晚這兒看過來。
沈之禮對着她笑道:“晚晚,過來。”
餘晚晚立即準備起身往沈之禮哪兒過去。
然而一雙有力的手從旁邊伸過來,将她扣住了。
餘晚晚扭頭,看向與她靠在同一棵樹上的宴尋。
她略有些不滿:“你困住我幹什麼?”
她還想去沈之禮和汪明珠那兒,學那個驅蚊大法呢。
宴尋将她攬住,手稍松了些。
他壓低了聲音,隻有身旁的餘晚晚能聽見:“你若是敢去,腿擰斷。”
餘晚晚也壓低了聲音,不快道:“你這人!你怎麼能威脅我呢?我又不幹嘛,就是去學一下驅……”
話還未說完,眼前通透的光一晃,也于一瞬間立起了一道屏障。
餘晚晚怔住,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碰到一股氣流之後随即将手縮回了。
眼前這道屏障像是由氣組成的柔軟玻璃,暫且将惱人的蚊蟲阻隔在了外面。
“你也會這個?”餘晚晚低聲驚呼。
“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立完屏障之後,宴尋背靠着樹,繼續閉上了眼睛。
餘晚晚扭頭,睨了一會兒他的臉,也閉上了眼睛。
即便林子裡還有嘈雜的蟲鳴聲此起彼伏,但少了叮着人吸血還在耳邊吵鬧的蚊蟲,一下子清淨了許多,勉強也能入睡了。
睡在野外也不能要求太多了。
索性一夜無怪事發生。
餘晚晚夜間迷迷糊糊醒了幾次,最後又靠着身後的樹睡了過去。
待到天光微亮之時,夏季清晨的露水從葉片上滑落,林子裡氤氲着一股略澀的植物氣味。
幾人起身,抖落身上的枝葉繼續前行。
--------
從濕熱的南面去往中部的嶺山,收妖團一路走走停停,降了不少小妖。
約莫過了兩個月,收妖團幾人才到達嶺山,此時已經是秋季了。
餘晚晚在心中記着數兒,她來這個世界已經四個多月了。
到了嶺山的地界,隐山閣也不遠了。
此次回隐山閣,是源于兩件事。
其一,是因為他們先前在甯州為了對付黑熊妖,破例延長了易容镯的時長,将三個時辰延長到了三日。
這次回來說白了就是要受些小罰的。
其二,由于之前收服貓妖的任務中,宴尋不但強行沖破了封印,還放任體内力量爆發,
變成了狐狸形态。
由于封印的效應在,他變不回去了,除非二次放任力量大爆發,才能完整變回人形。
這兩個月來,他還頂着耳朵和尾巴,還有一頭白毛和藍眼睛。
為了在收妖途中不吓到一些淳樸的村名,餘晚晚隻得幫他将白發束起,戴上能蓋住半張臉的帽兜。
但這兩個月來,還是遭到過不少誤會。
甚至有村民因為宴尋的模樣懷疑汪明珠與沈之禮,說好的收妖門派,身邊倒跟了一隻妖,如何令人信服呢。
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故而這是他們回隐山閣的第二個原因。
--------
在平平無奇的某個秋日裡,微涼的清晨時分。
悠遠的鐘聲回蕩在一片高山白雲間。
餘晚晚迎着初升的紅太陽,遠望着不少山間身着清一色服裝的弟子在練功。
她跟着汪明珠沈之禮他們翻過了幾座山,來到了群山之中的一座山頂。
山間缭繞的白霧還未褪去,幾隻白身黑屁股的紅頂仙鶴立在屋頂上,見他們來了,揮起翅膀飛過。
走近了,餘晚晚看到了山頂上最中間的那座古式建築上,挂着一面閃着光的匾額。
那光芒耀眼卻不刺眼,如同此時的光線。
匾額上用墨色隸書寫着三個大字——隐山閣。
到了到了,他們終于到了。
“晚晚。”石階之下,沈之禮頓住腳步轉身,他看向餘晚晚,“你能見師尊嗎?還是……”
餘晚晚可以算是沈之禮半路上撿的,隐山閣雖是一心向善的收妖門派,但畢竟不是收容所,不能什麼人都往這兒帶。
沈之禮也知道,他們幾人将餘晚晚帶在身邊這件事,确實是不太合規的。
他們在江湖間四處遊走,為的是收妖,不是拖家帶口。
餘晚晚記得原書中,隐山閣的劇情是一筆帶過的。
畢竟叫《衛道》嘛,不能過于脫離主題。
故而書中隻是寫,汪明珠與沈之禮回來領罰,順帶完成一些任務。
那段日子,餘棉則是被藏在汪明珠的屋裡,并未出來見人。
眼下他們幾人立在隐山閣主殿的石階之下,沈之禮想了想,還是決定征求餘晚晚的意見,問她是否露面見師尊。
餘晚晚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進去嗎?我也想進去看一看。”
她還得幫如煙姑娘綁了那白頭發的老師尊呢,不見一見,到時候她上哪兒綁去,綁錯了人那不就尴尬了。
總之餘棉縮頭縮腦是她的事,餘晚晚不能縮頭縮腦地躲起來。
再說了,要是每天都将她關在汪明珠的屋子裡,白日裡也不能出來晃悠,她不得悶死?
聽聞餘晚晚不介意與他們一道前去,沈之禮點頭:“既然晚晚想進去,那便……”
“師兄。”汪明珠深思熟慮了一番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合适,“我們在外收妖,還帶了一個姑娘家回來,此舉恐怕不妥。”
若要說餘晚晚是他們不得已才救濟下來的人。
可餘晚晚怎麼看都不像是孤苦伶仃,漂泊無依的苦命少女。
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
話雖這麼說沒錯,但是餘晚晚可不想這些日子都被藏在房間裡。
餘晚晚很快想到了一個主意,她向上勾起嘴角,露出八顆牙,笑得開心:“要不這樣吧,就說我是來拜師學藝的好了!”
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看向餘晚晚。
隐山閣收弟子是有條件的,得考察是否是這一塊的料子。
努力固然重要,天賦也是必不可缺的。
餘晚晚麼,怎麼看都是錦衣玉食,未經世事的天真官家小姐,好端端的又怎麼會入隐山閣。
說來拜師的,他們幾個都不會信,更别說他們師尊了。
面對三個人投來的目光,餘晚晚怯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們。
“怎……怎麼了嘛?我說的這個法子行不通嗎?”
還用問嗎?
長得細皮嫩肉,穿得花花綠綠像隻鳥兒,頭上绾兩個對稱的發髻,腦袋一動步搖就丁鈴當啷響,面上還挂着一股帶着憨氣的笑。
是學了本事去收妖呢?還是被妖收了然後吃掉呢?
正在幾人難辦的時候,殿内遙遙傳來了一名男子不急不慢的聲音。
“既然來了,都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