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容器不透明,卻好像有生命一般,微微晃動。
有的發出奇怪的沙沙聲,似乎生物爬動嘶叫。
透明的容器就更加可怕了,紅綠的藥水中泡着不知道從哪裡切割出來的肉塊,有些沉寂,有些還在搏動,甚至冒出氣泡。
路西娅看着眼前光怪陸離的陳列,内心有些複雜,她不清楚這些東西都來自于哪裡,但是有種莫名感同身受的悲傷與憐憫從心底冒了出來。
法斯萊林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面露不忍,有些意料之中。
雖然嘴上挺能說,但實際上還是個沒有經曆過什麼事情的小姑娘罷了。
“你,坐到那個上面去。”法斯萊林指向房間中央的椅子。
與其說是椅子,不如說是個石凳。
這個椅子用黑色的石頭制成,與地面無縫相連,就像是從地上長出來一樣,上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就是個中間凹陷,兩邊是扶手,背後的靠背的椅子。
隻不過這個材質看起來有些眼熟。
路西娅的看向德萊尼戴在手腕上的手枷。
這是第一天進入高塔的時候,尤金戴到騎士的手上,用來限制他行動的東西。
法斯萊林發現了她的眼神,不由露出一絲贊賞:“是的,同樣是來自無盡裂口下的黑石打造的椅子。”
“請吧。”他伸手指引。
路西娅走到石椅前坐下,在她坐下的那一瞬間,黑石仿佛有生命一般長出黑色的觸手,将她緊緊的束縛在位置上。
除了觸手,還有更多的黑色細線出現,它們像是堅硬卻有韌性的細針,從不同的地方刺入少女的身軀,腳腕大腿,手腕手肘,脖頸臉頰。
路西娅臉色變得慘白,額頭出現冷汗,她痛苦的閉上眼,嘴唇咬緊。
一旁的騎士感受到了危險,他朝着路西娅沖過去,沒想到手腕的黑石仿佛被凝固在空中,他無論怎麼掙脫都無法撼動它一分。
德萊尼的表情變得猙獰,眼白瞬間變成黑色,身上肌肉暴漲,黑紅色的紋路像是血管一樣鼓動,似乎在傳輸不尋常的力量。
千鈞的黑石從原來的穩固變得微微顫動。
法斯萊林雙眼冒光,他伸手揮了揮。
從天花闆垂落了幾根肉色的觸手,每一根都有成人腰部那麼粗。
這些觸手覆蓋着讓人惡心的粘液,快速的纏上了騎士的身軀。
德萊尼越是掙紮,觸手纏得越緊,脖子和腰部被用力的勒住,觸手的頂端像是肉手指一樣在他的身上巡視,沿着黑紅魔紋緩慢的描摹。
騎士張嘴欲撕咬,卻被淩空飛來的黑石口枷封住了下半張臉。
法斯萊林好以整暇的操控着一切,一旁的羊皮卷自動攤開,羽毛筆在上面飛快的繪制圖案。
他喜歡做實驗,不管是操控一切的過程,還是盡在掌握的成果。
路西娅感覺自己落入了針尖地獄,那些黑石細針刺入皮膚隻是一瞬間的劇痛,但是她的腦子,仿佛被尖利的針梳刮過,留下細密的血迹斑斑的紋路。
從靈魂深處湧上來的刺痛和惡心主宰了她的感官。
仿佛身軀被人剖開細細查看,每一處毛孔,每一根血管都被陌生且冰涼的力量掃過。
被侵犯卻無法反抗,完全打開自己,陌生人窺探自己的秘密的感覺,不僅僅是身體上的不适,精神上也被毛骨悚然的恐懼籠罩。
體内的黑暗烙印被這股惡意的力量觸動,黑色的霧氣緩慢地冒出來,滲透進路西娅的身體中,溶解着外來物。
黑石針開始顫抖和退縮。
法斯萊林敏感的覺察到了異常,實驗室的各種容器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瘋狂的晃動。
他眼疾手快的釋放魔法,讓在震動中倒塌的架子和落下的容器懸浮在半空中。他分心看向路西娅,發現黑石開始簌簌發抖的退出她的身體。
石椅出現裂痕,一路從靠背延伸到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法斯萊林感覺整座高塔都在顫抖。
樓下書房正在查閱書籍的默文和尤金同時擡頭,有一絲灰塵忽然莫名其妙的落下來。
法斯萊林快速的吟唱咒語,将實驗室的物品歸位,黑石觸手也盡數收回。
路西娅睜開眼睛,臉色蒼白但是帶着些挑釁:“發生了什麼?”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感覺自己好像赢了。
一旁重物落地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隻見肉觸手将德萊尼摔在地上。
騎士的眼睛變回了綠金,皮膚和身軀也恢複正常,但是肉觸手不知道為何也長了黑紅的紋路,正在扭曲鼓動着。
路西娅露出異樣的表情,從奇怪的觸手看向脫力的騎士,總覺得自己在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發生了……什麼?”同樣的疑問句,這次卻有些難以開口。
肉觸手好像聽見了路西娅的聲音,朝着她的方向扭動了幾下,然後滴拉着惡心的粘液,重新回到了天花闆,變成了穹頂上的浮雕。
路西娅看向法斯萊林,想要一個解釋。
可是這位魔導師的臉色很差,他甚至有些生氣的瞪着路西娅說:“結束了,你先回去。”
一旁的騎士站起身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飛速的擋在路西娅身前。
然而因為一身惡心的粘液,被少女用一根手指頭推開。
德萊尼:?
路西娅:可惡,剛洗的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