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魏若風雖是族中長輩,此刻也跪在族長魏嚣跟前,大氣也不敢出。
雪川宗内暗潮洶湧,也沒什麼秘密,方惜月拜入黎皎皎門下之事也傳入魏家。而偏偏魏若風就是那個在陸殊雪跟前讓方家賠罪道歉的魏家長輩。
當時魏若風如此行事,無非是會覺得方家會得寸進尺,坐地起價,以後怕是會勒索無度。借着陸殊雪裁斷将方家壓一壓,再施恩似的給些補償,方家也必不敢再擾。
誰想方惜月竟是這麼個性子,竟投黎皎皎去了。
魏嚣身為族長,面色也甚是難看。
魏若風實是糊塗,黎皎皎如今本就萬千矚目,許多人暗暗盯着。方惜月一去,不知多少人嚼魏晚晚那檔子爛事,也當真得不償失。
晚晚本就爬得高,受人嫉妒,不知多少人盯着,隻盼魏晚晚白玉有瑕,恨不得将魏晚晚從雲端拉下來。
而自己這個女兒本是全族希望,更會給魏氏帶來無上榮耀。魏若風平日裡心思深沉,偏偏這件事上鼠目寸光。區區方氏勒索算什麼?何至于糾纏計較?
這時一道如雪身影亦掠入魏家戒堂。
魏晚晚這些日子得到滋養,愈發飄渺若仙,恍若姑射仙子。
她嗓音也甚是溫柔:“還盼父親及諸位長輩不必因我之事責備七叔,那方惜月這麼個偏激要強性子,豈是魏家區區補償能夠滿足?她歸總是會覺得,我所得到一切都是占了她便宜,仿佛她也能學我得勢。”
魏晚晚輕輕歎了口氣:“這樣之人,如何能跟她講得通?”
她甚至伸手,主動扶起跪在地上的魏若風。
魏若風不免感激萬分,雖是長輩,也不免被魏晚晚折服。
魏晚晚如此風采,不免使魏若風想起那個粗鄙的方惜月。兩者相較,宛若雲泥之别。年紀輕輕摘得劍花又如何?若無心機手腕,若不能進退得宜,如何能博得仙長歡心?不過那方家女修自然并不懂得這些就是。
魏晚晚不大将方惜月放在心上,可想着黎皎皎,卻容色微凝:“隻是黎皎皎卻肯收方惜月為徒,若說不是故意,我心裡也難信。大約,也對我我有些見怪的?”
魏晚晚也沒想到黎皎皎這樣沒格局。
是黎皎皎自己離開了雪川宗的,自己模仿一二,不過想得些好處,未曾想黎皎皎居然會計較。
魏晚晚本來對黎皎皎無愛也無恨,可沒想到黎皎皎卻想不過,她也絕不能相信黎皎皎當真湊巧收了方惜月。
雪川宗上下說這個黎師姐善嫉狹隘,大約是真的,那魏晚晚也不得不防。
魏晚晚的手也不覺緊緊握住了鳳凰之羽,略略掂量,然後手指緊緊握住。
無論如何,鳳凰之羽也已被仙長賜給自己了。
她旋即一笑:“父親寬心,事到如今,此局隻能光明正大解之。隻要女兒展露過人實力,那麼旁人議論也不必在意。”
鳳凰之羽握入手中,魏晚晚仿佛也有了一絲踏實和安穩。有一件事她本來有些猶豫,若執意而為,說不準會身敗名裂。可是現在那個方惜月卻這樣鬧事——
既如此,她也是不得不為,哪怕要冒偌大的風險,魏晚晚亦是在所不惜!
黎皎皎收徒之事自然也傳到了李婉華這裡,李婉華心裡也是一陣煩躁。
首要便是要壓下這樁事,不要鬧得沸沸揚揚。方惜月散了功,修為又廢了大半,此刻偏偏棄了雪川宗弟子身份。這些自然要壓一壓,絕不能提。
最好是多傳方惜月素日裡與魏晚晚争風,把這件事往嫉妒相争上引,這些也不過是意氣之事。
無論如何,魏晚晚也是李婉華極要緊一枚棋,又是要緊關頭,自是要護一護。
李婉華心裡也有埋怨,魏家做什麼吃的,竟鬧成這樣子?
陸殊雪清貴高傲,目下無塵,可能瞧不出這其中關竅,卻哪裡逃得過李婉華一雙眼?
于李婉華而言,黎皎皎成為了一派之長,許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至少作為一個小掌門,一年後的晝月法海,就一定有黎皎皎的一席之地。
她想着黎皎皎的出挑風姿,又想着這般風姿會被燕不屈窺見,便生出一縷難以言喻的難受。
如此一來,燕不屈就更難放下黎皎皎了。
李婉華幽幽冷冷想,黎師妹總是會有許多引人留意的新花招。
雖沒有明晃晃的湊到仙長跟前來,卻也若即若離,能撩人興緻,愈發情熱。
李婉華也不覺深深呼吸幾口氣。
她定了定神。
風呼呼吹過李婉華耳邊,此刻李婉華也正向丹峰掠去。
耳邊幾個靈藥谷的弟子也禁不住議論。
“聽聞黎皎皎當初能成為丹峰峰主,是先去仙長跟前撒嬌,然而丹峰上下卻是不允。再然後,則是大師兄陸顯之出面,方才将壓下這件事。”
“哼,她絲毫不通煉丹之技,單單憑仙長寵愛,便是這般肆無忌憚。”
“幸好如今連大師兄都不理睬她了,終于看清她這個女子的真面目。”
“也虧得咱們李師姐,若非師姐大起膽子,在晝月法海上替陳師妹懇求,亦不能使丹峰回歸正道。”
幾個靈藥谷弟子讨論之際,也不覺浮起了對李婉華的敬仰之意。
李婉華面上卻并無得色,隻惋惜說道:“不過是撥亂反正,替丹峰肅清風氣,我人微言輕,能做也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