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華聽着黎皎皎說道:“李師姐,我如今要問你三個問題,你一定要答一答。”
李婉華自然隻能順從。
這樣境界威壓之下,她動一動手指頭都難,更不用說拒絕。她絕不能說謊,因為一旦說謊,則必會被黎皎皎察覺。
在大修威壓之下,她不能不據實以告。
李婉華咬緊了後槽牙,隻覺自己腮邦子隐隐發酸。
黎皎皎伸出手,手指輕輕擡了擡,一股無形氣流牽引,使得李婉華不自禁擡起頭來。
黎皎皎微笑:“第一個問題,咱們來簡單些。”
“李師姐,你是不是很是恨我?”
那問題确實很簡單,那個答案也在李婉華心裡浮起了千百遍。隻是她人前要裝優雅,扮出斯文之态,所以從來不能直率的直抒胸臆。
她也沒想到黎皎皎居然會這麼問。
會問這個簡單而尴尬問題。
她回答:“是!”
恨了這麼久,她終于當着黎皎皎說了一聲是,可她不明白黎皎皎想要什麼。
黎皎皎也沒生出什麼愠怒之情,也許因為她從來不在乎李婉華的愛恨。
她接着問第二個問題:“李師姐,扪心自問,你信不信我栽贓陷害何昭娆?”
若第一個問題隻是古怪,第二個問題簡直就是奇葩。
哪怕李婉華如何的伶俐,也決計猜不出黎皎皎想要做些什麼。
這個問題李婉華同樣思索了許久,答案也早就有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黎皎皎這個正主跟前說出答案:“我絕不信你栽贓陷害,不過是仙長舍不得何昭娆。”
那話說出來甚至像是在讨好黎皎皎,可李婉華心裡卻無半分感情。
她心裡流淌許多心緒,猜不透黎皎皎的心意,總不能指望逼着自己道出來的這些真心話尋公道。
黎皎皎又笑了一下,笑容裡還有些小嘲諷。
黎皎皎說道:“我一猜就是這樣,李師姐心裡一定是相信我的。我升了玉液境,方才能催動府珠,開辟洞府。李師姐又一個人前來,境界又不如我。可是你卻敢在我面前冷嘲熱諷,使我不快。李師姐素來性子謹慎,你就不怕我這個雪川宗棄徒一時情切,将你傷了?”
她瞧着李婉華:“你之所以如此大膽,是因為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哪怕經曆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也不會把你如何。”
正因為相信黎皎皎是個好人,一向謹慎小心的李婉華才會這樣放肆。
才會覺得黎皎皎可以欺一欺。
覺得黎皎皎哪怕很慘很慘,也會斯文講道理。
李婉華之前内心深處确實也是這樣想,可如今觸及黎皎皎如水寒眸,卻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過黎皎皎雖然嘲她幾句,卻沒有很生氣樣子,反而說道:“仙長說整個雪川宗除了他無人信我,就連大師兄亦是如此,卻未曾想到李師姐雖與我不和,卻對我有此信任,實在是有些令人感動。”
她這樣說,仿佛因李婉華回答兩人關系和緩了幾分。
可接下來黎皎皎便問了第三個問題:“當日李師姐是否已經窺出我要走火入魔,所以刻意與我争執,借此離去。然後李師姐又刻意造勢,令靈藥谷其他弟子對我心生厭惡,使我孤立無援,沒有可以求助之人。如此一來,我最好走火入魔死了,就不會再礙着你的眼了,是不是?”
李婉華不覺寒毛倒豎,遍體生涼,腦海裡竟一片空白。
她看着黎皎皎唇瓣一開一合,将自己那些個心思打算皆說出來,竟也無盡可怖。
這些事情黎皎皎怎麼會知曉?
她将心思藏得很深,在燕不屈跟前也很恭順,燕不屈也不知曉她起了這些心思,暗暗做這麼些個手段。
可現在,卻是黎皎皎在問她,是不是恨不得黎皎皎走火入魔而死。
李婉華原不願答,可似也由不得她。
她聽着自己回答:“是!”
洞府裡也不覺靜了靜。
她人前善于作僞,可如今一層層的僞裝卻被黎皎皎撕開,在黎皎皎這個新任的靈葉府主跟前展露無遺。一縷難以言語的羞恥之意湧上了李婉華的心頭,她甚至不敢去瞧黎皎皎面上神色。
黎皎皎收了威壓,李婉華不覺雙膝一軟,這樣跪下來。
驚恐到了極處,李婉華也忍不住淌落下淚來。
她心裡也很是後悔,今日自己本不應該招惹黎皎皎的。
耳邊卻聽着黎皎皎不動聲色說道:“李師姐,倘若我将你這些心思告訴給了别人,也不知曉你會怎麼樣。”
李婉華已驚惶到了極點!原是她想岔了,隻覺得黎皎皎如今已經名聲掃地,哪怕回到了雪川宗也惹人非議。所以哪怕黎皎皎晉升為玉液境,仿佛也沒什麼了不起。
可晉升為玉液境就是了不起,境界威壓之下,使得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