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自己言語懇切些,皎皎跟自己和好也是不難。
然後素瓊英言語也柔了柔:“無論如何,我也會竭盡全力,尋個法子,為你洗清冤屈。隻是,我看李明奇可能不會肯。”
“你大約也不知曉,你離開後,李明奇也順利傳承了龍息,手執寒淵劍,據說能幻化出潛龍之影,和如今風頭正盛的魏晚晚正是一龍一鳳。”
寒淵劍在千劍譜上排名第六,不單單有兵刃之利,最要緊是能借此為媒介,引來古時神獸之神息。
故此魏晚晚化出鳳凰之影,方才引得這許多追捧。
素瓊英如此提點,也不過是引導黎皎皎窺探李明奇那污濁不堪的内心。
從前黎皎皎心思單純,又或者她本不必分心在這些勾心鬥角之中。
就連素瓊英,也是看差了眼。
李明奇反咬一口,當真是因為燕不屈的脅迫?依素瓊英所見,那自然也是未必然。
從前黎皎皎在時,她風華獨豔,也使多少人黯然失色。白日裡星星也在,可日照當空,天上的星星也會被掩去光芒。
誰又能在白日裡看到星星?
太陽太過于耀眼,總是要消失了才好。
若沒有忽而出來的那個魏晚晚,那麼如今風頭正盛的,是不是就是李明奇?
素瓊英心念轉動,心想自己可要将話說得再明白些?
黎皎皎卻終于側過頭,望向了素瓊英:“素師姐,你替謝慈做事有多久了?”
素瓊英蓦然一震,她面頰猶有淚水,臉上關切之色還未來得及收斂,可如今神色卻仿佛僵住了一樣。
她神色變得奇異且古怪。
素瓊英身軀略慢了些,她未再繼續跟着黎皎皎。不過幾息之間,素瓊英的身軀就被濃霧所吞沒。
素瓊英留在原地,面上猶自保持這般古怪神色。她蓦然用手指擦去面頰淚水,眼裡竟出現了幾分憤恨之色!
黎皎皎又怎麼能如此?素瓊英從未想過黎皎皎當真會跟自己決裂的。
哪怕因為自己那些證詞,使得黎皎皎名聲受損,可她也堅信黎皎皎會體諒自己不容易之處。
黎皎皎性子熾熱而溫善,是絕不會記恨被脅迫同伴的。
不過哪怕黎皎皎會心軟,大約也會有幾分脾氣,故素瓊英亦早有準備。
就譬如今日人前羞辱何昭娆,也是素瓊英一手安排。她本來便算好了時間,這樣守株待兔。
素瓊英原也準備讓黎皎皎瞧瞧,然後再借此機會,與黎皎皎和好。
至始至終,她都笃定黎皎皎才是這雪川宗唯一的不世之天才。無論如何,素瓊英也想與之交好。
她自覺已摸透了黎皎皎性子,自己放下身段兒,再軟語哀求,又替黎皎皎出謀劃策。那麼黎皎皎今日跟自己和好也是一樁順理成章之事。
她當然也未曾想到,黎皎皎會問自己替謝慈做事多久。
素瓊英面色終于冷了下來,一瞬間面色十分複雜,竟有些惱羞成怒之意。
黎皎皎,她什麼也不知道,憑什麼這般看自己?
素瓊英心裡也生出了涼意,隻因為她沒想到黎皎皎竟不會與她和好。
素瓊英忽而覺得自己後背似傳來熱辣辣的疼痛,下意識反手按住。
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背後的鞭痕塗抹了膏脂,也已經痊愈。隻是幼年時自己被鞭笞的記憶卻仿佛仍是如影随形,宛如心魔一般烙印在識海深處。
人人都道她是散修,通過擢選成為了雪川宗弟子。
但其實她的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包裝過後,再送入雪川宗做弟子。
月劍台監事甯玉仙是劍主謝慈六血仆之一,甯玉仙生性殘忍,善使手段,且心機頗深。
甯玉仙除了網絡月劍台劍修,還私蓄死士,又仿謝慈挑其中佼佼者收為義子義女。
素瓊英就是甯玉仙手底下死士裡的佼佼者。她面容溫和而老實,心思卻深,又會不動聲色帶節奏,做事也果決狠辣。
甯玉仙對她也十分滿意,按謝慈吩咐,将自己最出色的死士安插在黎皎皎的身邊。
素瓊英是最出色的一個,明面上也跟月劍台沒什麼關系,故方才有資格接近黎皎皎。
素瓊英慢慢捏緊了手掌,心裡冷冷想,不過是做戲罷了!既已被黎皎皎識破,也一拍兩散就好。
本來一開始也不過是虛情假意。
也不過是她刻意讓黎皎皎窺見自己因散修出身被人欺辱,然後借報答之機趁機親近。
雪川宗許多修士性子冷漠,亦未必會出手助人。不過素瓊英早就觀察了黎皎皎許久,笃定她是會助人為樂的性子,方才設下此局。
若換做旁人未必會出手相助,可若換做别的人,素瓊英自然會用别的法子加以接近。
甯玉仙都贊她機敏善變,心機出衆。
既一切皆是虛假,那如今什麼情意斷絕,也沒什麼要緊,她不在乎的!
這樣想時,素瓊英心底卻蓦然浮起了自己也控制不住的酸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