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燕不屈看來,黎皎皎經此劫難,也是會拿捏人心。
陸顯之不是極厭惡黎皎皎嗎?不是最在意鳳凰之女嗎?
想來這就是黎皎皎的好盤算,抓住陸顯之弱點趁勢将之拿捏,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氣。
陸顯之就算萬般不願意,也被迫來使人誤解自己寵愛黎皎皎如故。
如今胞妹跪在跟前,陸顯之亦隻能迫不得已呵斥折辱。
本來衆人都以為陸殊雪會知趣退下,豈料陸殊雪深深呼吸一口氣,眼眶已有淚意:“兄長,我心中所堅持之道,是你所教導,我一向對你也是十分尊重。可縱然是你,亦絕不能使我噤聲不言,使我違逆心中之道,使我眼睜睜看着一個小人不受責罰,堂而皇之入了雪川宗。”
陸殊雪甚至狠狠向陸顯之磕了一個頭,雪白的額頭磕出鮮血,原本整齊的儀容也鬧得有些淩亂。
那畫面,那氣氛,也是整得相當之壯烈!
“我忤逆兄長,請兄長殺我!但無論如何,雪川宗的規矩不可廢!”
陸殊雪眼中亦浮起了難以言喻的固執。
她這邊越加慘烈,卻襯得黎皎皎那頭愈發的雲淡風輕,
陸殊雪沐血而谏,譜寫了一曲對雪川宗忠誠的贊歌。一旁黎皎皎沒心沒肺,像是恃才傲物蠱惑人心的妖孽。
陸顯之夾在其中,面色若雪。
他甚至聽到黎皎皎輕笑:“那可如何是好?陸師兄對我是這般看重,看來真是對我愛惜有加。”
陸顯之臉上肌肉也不覺冷冷抖動,黎皎皎在炫耀抓住了自己軟肋,知曉自己投鼠忌器。
方惜月已經被黎皎皎蠱惑得服服帖帖,而陸顯之也深受黎皎皎之掣肘。
陸殊雪更是氣得渾身發抖,自己狼狽如斯,黎皎皎卻仍随意拿自己最尊敬的兄長調笑。
黎皎皎放肆如斯,亦已經惹衆怒。
雖然玉液境确實了不起,可也不值得黎皎皎人前這般輕狂,如此羞辱陸氏兄妹。
又不是什麼半仙之境,這普天之下,還容不得黎皎皎這般恣意輕狂。
已有人暗暗起了心思,想要跳出來教訓黎皎皎一番。
這時節,一道悅耳男子嗓音卻在衆人耳邊響起:“皎皎确實有些過了。”
張口的是燕不屈,他嗓音平靜,情緒穩定。
那略略責備黎皎皎的聲音裡,有着對黎皎皎的維護。
誰都聽得出來。
那些事,在燕不屈眼裡顯然也不算什麼事。
燕不屈微微一笑:“不如,就認個錯吧,這已經很為難你了。”
那戲谑嗓音裡也帶着幾分寵溺。
陸殊雪一顆心也不覺往下墜,不覺開始發涼。
這一切仿佛隻是燕不屈跟黎皎皎之間調情的小把戲。
燕不屈顯然心情也不算差,似乎也并未因陸殊雪鬧出來的這麼些個動靜而動怒。
但陸殊雪已經感覺到如水般壓力鋪天蓋地而來,自己已經被燕不屈漫步進行的随意鎮壓,使她說不出一句話。
這般壓制之下,陸殊雪心懷濃濃不甘,隻覺得自己對雪川宗一片忠心,卻是被如此羞辱。
燕不屈為雪川宗之首,竟是這樣的心生輕蔑——
陸殊雪性子剛烈,一瞬間竟生出了一個念頭,隻恨不得舉劍自裁,攪碎神魂,令自己魂消魄散,及其慘烈的死在當場!
如此轟轟烈烈如烈火般的慘烈之死,方才符合她那冰雪剛烈之性。
隻不過再怎樣的烈性,在燕不屈那極強勢的威逼之下,陸殊雪也是無計可施。
陸殊雪甚至琢磨着在大修威壓下自盡的法子——
她卻聽着黎皎皎說道:“仙長,可真對不住。”
燕不屈笑了笑,不過始終覺得自己對黎皎皎太過于寵愛,并不肯輕飄飄的便饒了她。
他絕不會允黎皎皎就這麼輕飄飄的含混過去。
要回雪川宗,黎皎皎就要徹底伏順。
他微笑着說道:“是讓你給何仙子賠不是。”
那言語大有親昵之意,已顯親近。
隻是這般輕描淡寫言語之中,卻暗藏波濤洶湧。
燕不屈偏要如此,人前對黎皎皎春風和煦,看似寵愛萬分,使得黎皎皎成為衆矢之的。其實也不過是不動聲色,要将黎皎皎身骨寸寸壓碎。
燕不屈倒是極喜歡這樣的感覺。
黎皎皎搖頭:“燕仙長誤會了,我說對不住,是因雪川宗雖盛意拳拳,極力相邀。可今日我來,并不是為入雪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