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城中沒有異常,珍珠姑娘近日行蹤也沒有什麼異常,現下人正在雲歇樓中……”
青鴉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那小巧可愛的霁青茶盞便炸在鶴古手中,他淡定地拿起雲帕将眉梢臉側濺上的茶水擦淨,面上的表情卻有一瞬間的僵硬。
雲歇樓?
什麼雲歇樓?
是他知道的那個雲歇樓嗎?
雖然鶴古此時已經有些坐不太住了,但仍舊心存着一絲僥幸,他看了青鴉一眼,目光中帶着些許狐疑。
是不是珍珠不認路走錯了?又或者是青鴉粗心看岔了,他與珍珠又不相熟,認錯了人很正常。
青鴉此時卻比鶴古更慌,他不知道這杯子怎麼好端端地突然就裂開了?
這是琳琅樓從哪采買來的?質量着實不太行。
難道是仇家最近新發明出來的暗器?走的是自爆襲擊的路子?
可是這還沒有燙茶水的殺傷力大,它自個炸得歡天喜地,公子可能也就隻有那麼一點被吓了一跳後的精神損傷。
青鴉膽戰心驚地蹲下将碎片拼了拼,隐隐約約便拼出了一個印在杯底上的紅色“昭”字。
哦,昭未央宮宮中私窯燒的啊,那沒事了。
估計是他們研發部推出的新品,又想要在杯子裡添加一點創意驚喜,但是顯然又失敗了。
青鴉還記得上次他們推出新品給公子試用的時候,公子拿起杯子,剛要湊近些飲一口茶,那杯盞突然脫手,在半空之中輾轉騰挪,竟然舞了一段,茶水甩得滿屋子都是,更别提鶴古的臉上衣上了,那水淅淅瀝瀝地順着他的頭發滴了一地,慘不忍睹。
讓全宮之人都不禁感歎,能整出來這樣的幺蛾子,器物司的那群人也算是些天才。
公子一氣之下将她們所有人都趕去牢房拖了三日地闆,她們哪見過那樣的場景,吐得昏天黑地,出來時都瘦了好幾圈。
并且那地不但沒被拖幹淨,反而更髒了,還是自己帶人收拾的。
他倒不是很辛苦,命苦。
青鴉現如今回想起當時那樣的場景,胃裡忍不住地翻江倒海,渾身打了個顫。
那嘔吐物混着血,可惡心了,看得他也直想吐,之後好幾日都不想靠近牢房,連殺人也興緻缺缺,這輩子收拾了那一次就夠了,若是再來一次還不得把他的命給要了。
青鴉趕忙畢恭畢敬地重新取來另一個幹淨杯子,滿上茶水遞了過去,想要繼續往下彙報,把鶴古的注意力轉移轉移,将器物司犯的這個小錯,不動聲色地一帶而過。
于是他一邊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屑,一邊貼心地往他家主上的心窩上□□着刀子:
“就是那個花樓,公子,我親眼看着她倆在門口徘徊了好久才走進去的……”
“啪”的一聲,那新換的杯子甚至還沒被茶水完全燙熱,也與方才那一盞以同樣的方式炸了一地。
這一對山水海棠描花敞口釉杯,價值千兩,就這麼雙雙接二連三地折在了鶴古手中。
鶴古聽了青鴉此言,眼前一黑又一黑,他冷着臉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将手中還剩一個底子的茶盞擱在桌上,面上一時間萬紫千紅、五彩斑斓,十分精彩,心中的疑問接二連三地往外冒。
她不跟自己說要去找發出那奇怪靈力之人嗎?
去雲歇樓裡做什麼?難道是去雲歇樓找人?花樓裡有什麼人?花樓裡還能有什麼人?
她昨夜不還說要對自己全心全意嗎?她忘了自己昨夜許下的海誓山盟了嗎?
但是鶴古回想起珍珠平日裡的種種,卻突然冷靜下來。
不對勁,珍珠估計連花樓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她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她有的時候男女都不分,她能有什麼壞心思?
莫不是真的認錯了地方走錯了路?
又或是叫人給蒙騙了?
那鼎樂樓是不是混進了雲歇樓的細作,将那飯菜裡下了些迷魂藥?
鶴古倒不是怕珍珠被人給傷了、害了,也不怕她跟人打起來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