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菀歎了一口氣，算了算了，她怎麼能跟一個普通人計較呢。

溫言走出半條街遠，回過頭去，還好梁菀沒再繼續跟上來，而是回了梁府。

她停下腳步，回想剛才之事。好生奇怪，今日的梁菀好像不是梁菀，準确來說不是她1認識的梁菀，樣貌相通，可卻像換了個人，眼中的嬌蠻和放縱全然不見，行事也跟往常不一樣，像是披着梁菀外皮的另一個人。

可不是梁菀，又是誰呢，溫言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 ……

回到繡坊，溫言去了廚房，把買回來的菜洗幹淨，把肉切開炖上，又開始準備炒菜。另一邊，許夫人倚在門口看着她在廚房忙活，一邊還嗑着松子。當然松子也是溫言買回來的。

“今日關店這樣早？”溫言随口一問。

“沒客人了呗。”不然的話，她鐵定還開着。她不明白節日有什麼好過的，特别是對她這個孤家寡人，無非就是吃吃喝喝，這些平日裡也能幹啊，又不是非得等到這一天。

“溫小言，你喜歡過節嗎？”許夫人随便找了一塊地坐下。

溫言聞言，愣了一瞬，随即答道：“喜歡啊，怎麼不喜歡呢。”大多數人都會喜歡熱鬧喜慶吧，她也不例外，每到了這天，好像所有的不開心和委屈都可以先放一放。

“我就不喜歡，以前不喜歡，之後……。”許夫人道，“以前，是永遠隻能眼巴巴看着的好吃的、新衣服，之後……”都是她孤身一人了，自顧自地說到此，許夫人苦笑一聲，“節都過不上了。”

說罷，許夫人多少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大過年的，跟一個孩子說這些話。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衣上的灰塵，笑着道：“别在意，我幫你弄。”說着，她卷起袖子，拿起一旁的青菜洗了起來。

轉眼間就跟個沒事人一樣，溫言都懷疑剛剛那個郁郁寡歡的許夫人是她的臆想。

“許夫人，我似乎從來沒見過你回家。”溫言一邊下油炒菜，一氣呵成，一邊問道。

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許夫人洗菜的手一頓，投來一個看白癡的眼神，道：“你日日瞧見我嗎？簡直妄言。”

溫言往鍋裡倒上沒過食材的水，蓋上鍋蓋，這才看向許夫人，認真道：“許夫人你是孤身一人吧，夫人這個稱呼隻是方便你做生意，也許你從來沒嫁過人。”

異樣的情緒在許夫人的眸中一閃而過，她垂下眸子，藏下她眼底的悲傷和陰寒。複而，擡眸睨了溫言一眼，陰陽怪氣道：“你又知曉？多大個年紀，就愛瞎猜亂想。”

“可你也不比我大上多少年紀。”

“大一歲也是比你大，何況我還大上你四五歲。”許夫人将菜瀝了水，放在桌上，拿過溫言手上的鏟，把溫言推搡着往外去：“行了，行了，一邊呆着去，剩下的我來，别在這兒礙眼。”

溫言被推了出去，廚房裡就剩下許夫人一個人。溫言想去幫忙，又被人轟了出來，便沒再進去，在外面看着。

許夫人一副不願搭理人的樣子，溫言便同許夫人一般，靠在門上，嗑起了松子。

兩人一起，很快就将年夜飯弄好了。

許夫人将一塊塊的肉夾到溫言碗裡，眼前的小姑娘實在是太瘦了，病了一場之後更瘦了，像是稍微來陣風就能把人吹倒，“多吃些，瘦的跟個杆似的，難看死了。“明明是關心之舉，從她的嘴裡說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生厭。

“許夫人，你也吃啊。“溫言也跟着把肉夾到許夫人碗裡。

“行了，我又不是孩子。”許夫人拿着筷子将肉攔下。

溫言不管，手腕一轉，筷子輕巧的躲過，還是把肉送到了許夫人碗裡，她順着許夫人的話，道：“大人，也是要吃肉的。”

聞言，許夫人愣怔，随即彎眉笑了笑，斥道：“歪理。”

屋外，“咻”的一聲，緊接其後的又是“嘭”的一聲，漆黑的夜幕中綻放了一朵絢爛，緊随其後，“咻”的一聲、兩聲……幾乎将整個夜幕點亮。

家家戶戶都從屋子裡來到院子，擡頭仰望漫天的火樹銀花。在一聲聲煙火綻放的喧嚣中，溫言對許夫人道了一句“新歲快樂”，換來了許夫人又一次的愣然，好多年了，她沒有在聽過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