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上元節,兩人早就約好一同去看燈。
暮色完全沉下來時,街上早就是熙來攘往,萬盞花燈若皓月繁星,熠熠如天宮星市,灼灼似銀河傾倒。
許是燈火太盛,璀璨了她的雙眼,溫言有些恍惚,喃喃道:“以前我總盼着,能和阿娘一起看花燈的。”
許夫人向小攤販買來兩個面具,遞給一個給溫言,笑道:“雖然我想幫你,但我這個年紀真的不可能生出你這麼大個女兒。”
溫言嫌棄地丢給許夫人一個白眼,接過許夫人遞來的面具戴上,理也不理,徑直往前走。
“唉,别生氣嘛,溫小言。”許夫人快步追上,奈何溫言走得太快,前來看燈會的人本來就多,入了人群,稍一不注意,人就沒了影。
溫言走出去老遠,看着遠遠駛來的花燈,轉頭想與許夫人說話,才發現許夫人并沒有跟上來,她四下張望,也沒瞧見許夫人的身影,便轉身回去尋。
好似有什麼命中注定一般,她下意識往前方看了一眼,她就于人群之中看見他了,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盡管他也帶着面具,看不見真容,盡管她從未與他相識,一句話也未說上過,但她看見他的那一刻,她确定以及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那天騎在銀鬃馬上的少年将軍。那日裴大将軍回城之後,她聽過不少人提起,她知曉了他叫裴青衍,是定北侯的第二字,也是定北侯府世子。
裴青衍買下一盞兔子燈,冥冥之中被什麼牽引一般,視線也朝着溫言所在的方向看去,他一眼辨認出了不遠處那個帶着面具的姑娘就是那日回城時,他看見的帶着帷帽的姑娘,他藏在面具下的眼眸,睫羽輕顫,那一刻,街上人流仿佛不見,世間唯餘他與她二人。
他也不知怎麼了,眼前的少女讓他覺得格外的熟悉,似故友重逢。可他們從未相識,他卻總能感知到她的存在,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認出她來。
心底的疑惑和渴望驅使着他上前,忽然,街上傳來一陣吆喝聲,“都讓一讓,讓一讓。”
随後一盞碩大的鳳凰形狀的花燈從他們面前經過,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溫言下意識叫一句“裴青衍”,她希望他能聽到,希望他等一等,好讓她能弄清楚困擾他多日的事,但在這人來人往之間,誰人不驚歎精巧的鳳凰花等,這句呼喊最終還是淹沒在人聲嘈雜中。
簇擁過來欣賞花燈的人将溫言推搡着,離着花燈越來越遠。她一個人的力氣,無法推開人群上前,恰巧這時許夫人尋了過來。
鳳凰花燈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去,才讓她找到了溫言。
許夫人也是嫌人多,“一盞鳳凰燈而已,人太多了,去其他地方吧。”不由得溫言說些什麼,就将溫言從擁擠的人群中拉了出來,往着人并不是那麼多的地方去。
好幾次嘗試,溫言都沒能甩開許夫人的手,終于等到了許夫人停下,溫言到:“等等,找個人。”語罷,她掙開許夫人的手,往來時的地方奔去。
許夫人也是怕再次走散,連忙跟了上去。
人散去,花燈已然遠去,那個人也早已不在原地,偌大的燈會,不知去了何處,想尋個人,談何容易。
“找到了嗎?誰啊?”追上來的許夫人問道。
“哦,看錯了吧。”溫言随口答道,“我們去那邊吧。”
許夫人看她興緻怏怏,難免心生疑窦,“到底找誰啊?”
“沒誰。”
溫言不想說,許夫人也不好再過問,領着她往放河燈的河邊去了。
另一邊,裴青衍也被推搡着,在人流和鳳凰花燈離去時,裴青衍來到溫言所在之處,可環顧四周,姑娘早就不見了身影。
就在剛才,他隐約間有聽見姑娘喊了他一聲,他都沒來得及回應,就被吞沒在人潮之中。他撥開人群上前,卻沒見到姑娘,那一聲的呼喚或許真的就是他的錯覺。
裴青衍臉上寫滿了失落,盛京城這麼大,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二表哥。”蕭照月提着花燈,跑了過來,道:“終于找到你了,我和二哥哥買了盞燈的功夫,你就不見了。”
“我……”裴青衍剛準備解釋一番。
結果蕭照月根本不在意他的解釋,又向着不遠處喊道:“二哥,二哥,二表哥在這兒。”
蕭慕河聞聲,走了過來,道:“上元佳節,萬人空巷,走散也是難免,青衍,你第一次來逛盛京的燈會,我們帶你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