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坐在梳妝鏡前,臉色蒼白不說,揚起下巴,那道刀痕清晰可見,輕輕觸碰,便傳來綿密的疼痛。
她一邊罵刀疤臉,一邊動作輕緩地替自己上藥。她最是怕疼了,從小都盡量避免自己受傷。
等她上完藥,她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動靜,她瞬間警覺,熄滅了燭火,握着剪刀,躲在窗後,透過窗縫,查看外面的情況。
隻見門外不遠處來了四個人,皆着玄衣。三人在刀疤臉躺的地方,還有一人守在外面。
溫言想起之前裴青衍放的煙花,應該是某種信号吧,難道他們是裴青衍的人。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探個究竟,就見其中一人往這邊看了一眼,朝着這邊過來,莫不是被他們發現了,溫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想到裴青衍還在隔壁躺着,溫言雖然害怕,還是拿着剪刀出了門去。
“有人……”走過來的人正準備喊,就見漆黑的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姑娘。那人見狀拱手道:“深夜叨擾,不知姑娘可曾見過什麼人,或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剪刀被溫言藏在袖子下,她面上鎮定,她瞥了一眼大疤臉,就被她綁在離這兒不過數十步遠的樹上,周圍全是明顯的打鬥痕迹,要說沒聽到一丁點的聲音,實在是很難讓人信服,可她又不确定對方是何人,萬一和刀疤臉是一夥的,她和裴青衍肯定慘了。
她立刻一副驚恐的神情,眼中含淚,泫然欲泣,道:“你們是不是京城裡來的官爺?”她得确認對方的身份,是在不行再将裴青衍交出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人愣住。
溫言接着道:“剛才卻是有打鬥聲,小女子害怕,便躲在屋内,不敢出來。”說着,她目光狀似無意的瞥到那人身後的刀疤臉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那人連忙擺了擺手,讓身後的那幾人将刀疤臉帶離開。
那人隔着籬笆,溫聲道:“姑娘,莫怕,我們是大理寺的。”怕溫言不信,他特地将腰牌拿了出來。
溫言接過腰牌,确定是大理寺的腰牌沒錯。
那人接着道:“姑娘可曾見過其他人,也是身着玄衣,身上還有一塊竹節青玉佩。”他邊說着,邊看了一眼那間亮着燈的屋子,信号是在附近放的,這兒明顯有過激烈的打鬥,卻不見人,說不定就是被眼前的這位姑娘救了。
見姑娘遲遲不說話,那人又道:“實不相瞞,在下陸尋安,是來尋我家公子裴青衍的。”
你是誰并不重要好吧,溫言内心怒吼,裴青衍又沒跟她說過她手下是誰,不過對方有大理寺的腰牌,想來不是什麼惡人。而且,就算是惡人,腰牌是搶來的,她也是攔不住的。
“是有一位公子。”溫言站起身來,“随我來。”
剛一進門,溫言隻覺耳邊一陣風,一道殘影掠過,等她回頭看時,身後早就沒了人影,倒是一聲凄厲的“公子”出現在她前方,她看過去,陸尋安早就到了裴青衍床邊。
“公子。”叫了一聲不見反應,又見地上淌血,靠床邊的被子也是血,陸尋安有焦急的又叫了一聲,仍不見反應,不免有些慌了,“公子呀,你要是死了,我怎麼對得起小裴将軍,怎麼對得起将軍和夫人呀。“他将裴青衍扶起,“公子,我這就帶你回去找大夫。”
裴青衍咳嗽一聲,強忍着痛,虛弱道:“你再動手動腳,你就真的對不起他們呢。”
陸尋安一聽,趕快放開了裴青衍。
沒了支撐,他重重摔到床上,發出一聲悶哼,冷汗直冒。
坐近看到這一切的溫言,裴青衍這副痛苦的模樣,看着就覺得疼,還好傷口沒有裂開。陸尋安真的是他的手下,而不是他的仇人,趁他病要他命的。
“公子,你沒事吧。”陸尋安手足無措。
裴青衍疼的說不出話,更不想搭理他,偏過頭去。
溫言道:“他沒事,不過你要是再動手動腳,傷口裂開可就不一定了。”
陸尋安知道裴青衍肯定是惱了他了,讪讪一笑,轉而對溫言道:“姑娘是大夫?”
溫言眼尾一挑,鄭重其事道:“放心,醫術不差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陸尋安小心翼翼地替裴青衍蓋好被子,起身解釋,“我相信姑娘,隻是想确認一下,總之,謝謝姑娘了,姑娘的人情定北侯府會還的。”
“無事。”溫言擺了擺手,“勞你照看了。”說完,她就出去了,順帶還将門給關上了。
溫言去了隔壁的屋子,今日受了驚吓,又失血,腦子暈沉沉的,本想着早點休息,但想着裴青衍一身血衣,肯定不好受,救人救到底,取了一件披風,準備出門。
剛一推開門,就見陸尋安從外面回來,她朝着那邊看了一眼,等在原地的玄衣人已經不見了。
她掩上門,往外面去了。
裴青衍見陸尋安回來,道:“如何?”
陸尋安保證道:“放心,公子,已經讓兄弟們帶回去了。”
裴青衍點點頭,看着陸尋安。陸尋安愣了愣,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繼而看向裴青衍。
裴青衍無奈,道:“我沒事了,你也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