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這幾日心緒不甯的,做事頻頻出錯,背着醫書也時常發呆,溫言問起時,支支吾吾,含糊其辭,甚至幹脆不答話。
過了大約兩三日,小蓮幹脆沒來醫館,也沒跟她打個招呼,就這樣突然的不來了。
又過了一日,小蓮依舊沒有出現,溫言擔心出了什麼事,想着去一趟。
到了地才想起來,她隻是知道小蓮住在這兒,也不知道小蓮具體住在何處。
經過一番打聽,溫言終于找到小蓮的住處。
不過很可惜,她不僅沒見到小蓮,還被小蓮的家人說了一頓,趕了出來。
溫言沒忍住脾氣,回怼了一句,結果得到了那家人的一句“滾”,随後是重重地關門聲,要不是周圍來往鄰居,怕生出些事端,那扇門她感覺都能蓋在她臉上。
溫言認慫,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還是先離開吧,小蓮她現在也是見不到,再在這兒待下去,說不定就得真的動手了。
“姑娘家就該好好待在家中操持。”
“扮成什麼假小子,還學岐黃之術,不知羞。”
“小蓮那丫頭就是被她蠱惑的。”
……
小蓮的那些家人說的在溫言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越想越氣。明明已經到了醫館門口,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繡坊,找許夫人宣洩不滿。
“今日氣死我了……”溫言話剛說了開頭,偌大的繡坊空蕩蕩的,許夫人沒個人影,也不知去了何處。
“怎麼了?我的大小姐,誰給你氣受了。”許夫人一手端來一盤橘子和青果,一手啃着青果,從後堂出來。
将手上的東西放下之後,見溫言還在氣頭上,笑意盈盈的遞過去一個青果。
溫言将此去小蓮家中的事情同許夫人講了一遍,氣道:“我得罪他們什麼了?”
聽到溫言說起小蓮,許夫人閃爍着目光,手上吃青果的動作也緩了下來,等溫言說完,許夫人道:“因為你是小蓮的東家,還上門。”說完,她瞥了她一眼,想着她今日得知的消息該如何與她說。
溫言又道:“我不是擔心小蓮出事了嗎?”說着,她注意到許夫人今日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既然都提到這點上了,許夫人正愁着該如何與溫言提及,便道:“小蓮嫁人了。”
“嫁人?!”溫言驚呼出聲:“你怎麼不早說?”
許夫人招招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繼續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她被家裡人安排嫁給了城南張家做妾。“
“做妾?她好好一姑娘,為何許人做妾。“
“二十兩。“許夫人比劃着數,”這些錢,夠他們掙上好幾年了,甚至是一輩子。“
城南張家,溫言琢磨着,據她所知,城南張家應該是沒有與小蓮年紀相仿的公子,若她沒記錯的話,張家老爺這麼多年隻有一個公子,兩年前還意外摔下山崖死了。
她心頭不好的預感,道:“小蓮嫁的人是張老爺?”
許夫人點頭,張家除了張老爺,誰還能去納妾。
溫言怒了:“他家這是嫁女兒嗎?分明是将人往火坑裡推,不行。”她站起身來,“我要去一趟城南張家。”
溫言剛踏出門,後腳就退了回來,天色竟然這麼晚了。
“我明日去。”現在已然是宵禁,出不得。
“去了能作何?”許夫人支頤着問。
溫言被問住了,道:“将她……帶出來?”
“那可是張家。”瞧瞧自己說的話,不是自不量力嘛。
溫言也知道那是張家,雖然不是官宦世家,但卻是實打實的富貴人家,先不論小蓮的意願,她一個弱女子也是難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都嫁了,你能如何?”
“能如何便如何,至少該有人去問問她願不願意。”溫言道:“好了,許夫人,城南張家我肯定是要去上一趟的。”
許夫人見她态度堅決,沒再繼續說什麼。
第二日,晌午剛過,溫言便往城南張家去了。
到了城南張家,溫言見到了好些日子未見的小蓮。
小蓮一身打扮,身上穿金帶銀的,卻襯不出她舊日布衣時的光彩,像一具徒有精緻外表的空殼。
小蓮聽到溫言來尋她的消息,幾乎是飛奔過來。爹娘為了二十兩銀子将自己送了進來,便再也沒來過,溫言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
小蓮拉過溫言,激動得落下淚來,“阿言,許久未見,你怎麼來了?”
溫言注意到她臉上的傷和過來時腳步的踉跄,握着她手時,直接将她的袖給撩了上去,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傷痕。
“你怎麼?”
小蓮趕忙收回了手,避而不談。
瞧着情形,溫言也是知道小蓮這幾日的日子過得并不好,沒再去揭開她的傷疤,接着她剛才的話道:“你不辭而别,我昨日才得知你的消息,便過來看看。”
小蓮破涕為笑:“阿言,我嫁了富貴人家,你看。“她向溫言展示着一身的穿着,道:”我現在的日子多快活。“
她明明是笑着的,眼中卻是一灘死水。
分明就是在強顔歡笑,為的就是讓她放心吧。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為妾,怎麼也不會開心,更何況張家姨娘衆多,怎麼會過的上好日子,怕是處處艱難,那顯目的傷痕便是佐證。
身在囹圄的人,她本不該拆穿她自欺欺人的幻想,可一個月來的相處,溫言實在是不希望小蓮就這樣葬送了自己。
“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