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來了一個男子,他一身月白色錦袍,錦袍上繡着的朵朵蘭花開得正盛,這讓溫言想起了紅蕪,紅蕪身前最喜愛蘭花,蘭之猗猗,揚揚其香。
男子生的相貌堂堂,周身一股淡然的氣質卻是難掩的貴氣。隻是這人怎麼越看越是眼熟呢。她認真想了想,終于讓她想了起來,他是那日與紅蕪對持的那人,他那日一身黑衣,溫言慌亂中隻記住了個大概,她似乎還聽見了蕭照月叫她二哥,莫非他就是二皇子殿下蕭慕河。
猜到來人的身份之後,倒讓她納悶了,她平日也與他并無交集,怎會來的她這裡,而且他是皇子,就算是生病,也當會請宮中的禦醫,何談親自來了此處。
溫言和許夫人對視一眼,溫言上前,同往常一般,該如何便如何,“公子可是有哪裡不适?”蕭慕河沒有自報家門,她也就全然當作不知道。
蕭慕河搖了搖頭,說道:“在下蕭慕河,不是來看病的,是來找二位的。”
“蕭慕河。“許錦繡聽得這個名字,微微瞪圓了雙眼,打量了一眼,瞧他周身氣質不凡,走上前來,“奴家見過殿下。”
溫言見此情形,也跟着行了一禮。
“免禮。”蕭慕河輕聲道。
“不知殿下找我們何事?”許錦繡問道,她們與二殿下并不相識,更是不知道蕭慕河找她們究竟所為何事。
“不知二位現下可有空閑?”蕭慕河問道。
許錦繡當然是有空閑,她現在把繡坊交由月臨打理,隻是不知道溫言閑不閑。
醫館裡沒有其他人,溫言除了整理藥材也沒其他的事,而且有許錦繡幫忙,藥材在就整理的差不多了。
她見蕭慕河的目光落在門口,走上前去将門給關上了。
“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受人之托,前來踐諾。”
“何人之托?”許夫人不明。
“紅蕪。”
許夫人瞬間反應過來,道:“紅蕪心中有輪月,莫非你就是?”
紅蕪心中那輪月,溫言也知曉,可紅蕪從來沒有告訴兩人到底是何人,兩人都差點以為是紅蕪自己的幻想,活得太苦,心中的安慰。
在紅蕪坦然赴死,溫言才确定那輪月不是幻想,甚至猜測紅蕪身後的人就是她自己口中的月。
“慚愧。”蕭慕河眼中哀戚,“擔不起。”她把自己當作月亮,可自己卻沒能護下她。
許錦繡冷哼一聲,“知道擔不起就好,她死了,是因為你沒錯吧。”
溫言想過她的猜測是錯的,蕭慕河會否認,又或者蕭慕河會避而不談,沒料到的是蕭慕河直接承認了。
蕭慕河道:“她是替我而死。”
許錦繡聞言,身子一僵,臉上讨好的笑容瞬間挂不住,換上的是滿臉的鄙夷和厭煩,她向上去揍他一頓,可又想到他是皇子,握緊的拳頭還是收了回去。
倒是溫言她沒攔住。
溫言質問道:“為什麼你不救她,為什麼要她替你而死,就因為你是皇室中人?”
許錦繡呼吸一滞,連忙拉了拉溫言,就怕惹惱了蕭慕河,對方可是皇子,皇權不可逾越,她可不想起一些她能力範圍内不可控的沖突。
蕭慕河卻被問住了,他站在原地不說話。
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要她替自己而死,因為他深陷仇恨之中,他不後悔為老師報仇将自己陷進去,可他後悔将紅蕪拉入其中,他當初就不應該答應紅蕪讓她以樂師的身份入瀾塵酒樓,不應該讓她走上這條路;又或者那天他應該下定決心,将紅蕪打暈帶走,哪怕她會恨自己。
可終究是枉然,他失去了她,永遠的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