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站在原地許久,身影消失了還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昨日又下了一場雪,溫言站在寒風中許久,不禁吸了吸鼻子。她雙手合在一處放在嘴邊,吹了一口熱氣,又搓了搓手,放在凍的冰涼的臉頰上,稍稍暖和一下,随後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轉身回去。
在此時,城門口駛來一輛馬車,溫言退開幾步,等在一旁,等着馬車行過,誰知馬車就這樣停在她的身邊了。
“溫言姑娘。”車上的公子挑開車簾。
溫言正等着馬車趕緊過去,聽見有人叫她,她微微愣了愣,轉頭看去,“二殿下?”她疑惑出聲。
“許久不見。”蕭慕河看她孤身一人在這兒,眺望遠處,問道:“姑娘是在等人?”
“沒有……我要回去了,告辭。”溫言沒再多說,轉身就要回去了。
進了城門,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她往城外看去,果然見裴青衍,蕭慕河下了車,正在和裴青衍說着些什麼。
“沒想到最後你會來送我。”蕭慕河道。
裴青衍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二表兄你要走啊?這不巧了,我剛從别院回來。”
蕭慕河輕笑一聲,“以你的平日裡的習慣,當是午後才會回來吧。”
裴青衍見被拆穿,也不繼續掩飾了,道:“若是太子殿下在京,定會前來相送的,如此,祝二表兄此去一路順風。”
溫言看了一眼,繼續往回走,沒走多遠,裴青衍就叫住了她。
裴青衍看着溫言被凍得通紅的臉,“先上車吧。”
一上馬車,一股濃濃的暖意襲來,身子頓時暖和了不少。裴青衍怕她冷,拿出薄毯給蓋上,又怕不夠,塞過來一個手爐。
“我夠了,夠了。”溫言連聲阻止,生怕再塞過來,馬車裡本來就溫暖,跟外面完全是天差地别,隻要待會兒,整個身子就會暖起來。
裴青衍聽她說“夠了”,他才停了手。
“一大早,你怎麼會在這兒?”
“送人。”
“你也送人?”
“錦繡姐今日走啊。”溫言說完,意識到裴青衍口中的那個“也”字,又問道:“也?”想到剛才,“莫非二殿下也要走?”
“對啊,那人不在了,待在京中也沒有意思。”
“他不替他恩師報仇了?”謀劃了這麼多年,犧牲了紅蕪,說放棄便能放棄了?
“馮家勢大,朝中極具聲望,哪是那麼容易的,而且當年之事乃是聖上親自下令。”若是能輕易早就成了,豈不是承認是陛下錯了,又何需要選對付馮家這條艱難的路。
“表兄留下了,成了皆大歡喜,不成便是替罪羊,倒不如離開的好,自由身自由人。”
街上漸漸熱鬧起來,叫賣聲傳入耳中,透過車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叫溫言心中生出幾分傷感來。
“你不開心嗎?”裴青衍注意到溫言流露出的悲傷,關心道。
溫言放下車簾,道:“我隻是覺得錦繡姐走了,京中就剩我一人了。”
“你不是還有我……”裴青衍意識到什麼,話到嘴邊,臨時加了一句,“這個朋友嘛。”
聞言,溫言眉梢輕挑,笑着道:“也對,承蒙裴世子多照顧。”
“放心,我罩着你呀。”
很快便到了同安堂,裴青衍送溫言回了同安堂便離開了。
“這麼好看嗎?”溫言站在月知身前,擋住他們的視線,一雙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倆。
月知是月臨的妹妹,她時常會來醫館幫幫忙,她生下來便是個啞巴,幫不了月臨,她沒那份精湛的手藝,也幫不了繡坊太多的事情,閑下來時,便到醫館打打雜。
面對突然而來的溫言,她先是吓得後退一步,随即笑了起來,純真無瑕。她手上一頓比劃,溫言大緻是看懂了。
說得是她與裴青衍,若是她能順利嫁入定北侯府,下半輩子定然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也不必每日為了生計辛苦。
榮華富貴,衣食無憂,聽起來确實挺誘人的,試問誰人不想這般的日子,誰又不羨慕那些生來就擁有這些的人呢?
她自己也不例外,甚至有時候行醫天下都比不過潑天富貴在她的心裡來的重要的,隻不過她想要的這些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别人的終究不牢靠,能給的一切,也能将一切收回。
這些年,她學過很多東西,醫術、刺繡還有釀酒等,這些她都不差,哪一樣拿出來都不至于讓她餓死街頭。她見過外面世道求生的艱難,也見過後宅女人求生的不易,方寸天地她看膩了,歇斯底裡她也聽煩了,所以她更希望多一分自由。
溫言笑了笑,到:“榮華富貴,衣食無憂,憑我們總會有的不是嗎?”
月知眨了眨眼,随後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同阿姐不也是這般,剛到京城的窘迫,如今也能過上好日子,憑自己也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