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說,錦繡姐已經在揚州站穩腳跟了。”溫言收好書信,迫不及待地跟裴青衍分享這個好消息。
“錦繡姐果然是經商的好手。”
“當然。”溫言臉上洋溢着得意,好像被誇的那個人是她一樣,“錦繡姐能在京中立足,定然不是普通人,對了,你适才要與我說什麼來着?”
“我……”要不是溫言提醒,他差點忘了今日要來幹嘛的,“後日有個廟會,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去。”溫言想也不想拒絕了,“我要賺銀子。”邊說着邊繼續敲着算盤,算今日入賬了多少銀子。
“銀子是賺不完的。”
“銀子是不會嫌多的,況且有了銀子我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那你想幹什麼呢?”
“我想幹的可多了。”溫言算好了帳,将賬簿收了起來,繼續道:“第一件事就是去懸壺濟世。”
“……挺好的。”
聽到“懸壺濟世”的裴青衍眸光突然沉了沉,他低斂眉眼,抿着唇,默了好一會兒,感受道溫言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才收回思緒,答了這麼一句話。
溫言知道裴青衍在想些什麼,她沒再繼續說話,裝作在忙。那時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是他開口讓她留下,她就一定會留下,但那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
哪怕他在自己心中是特别,但她前提是她自己,她不會為任何人留下,也不會寄希望于任何人。
裴青衍清楚溫言會作何選擇,他希望她能如願,又自私的想要她留下。
當年的初見仿若久别重逢,他和她之間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斬不斷的緣分,絲絲縷縷纏繞其中,讓他不知不覺的一步步陷入其中,所以,他還是問出了那句話,“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想要你留下,你……會留下嗎?”
他不敢說自己想要她留下,他們之間,他沒有任何足夠的理由讓溫言為自己留下。
溫言無意識地撥弄簸箕中的藥材,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裴青衍問的問題,片刻之後,道:“我總會回來的。”
總會回來的,歸期不定,她從來想的都是她不該隻這一小方天地。
他們都知道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聽到這回答的裴青衍反倒是松了口氣,在他看來這才是他認識的溫言,總能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
幾日後的廟會,溫言還是去了。看到裴青衍正在那兒等她,她沒有絲毫的意外,盡管之前她沒有答應要來逛廟會,可遠遠瞧見他,就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
溫言問道:“若是我不來,你就一直等下去?”
裴青衍搖頭,“我知道你會來,我才來的,所以不可能等不到。”
忽然,人群中有一個孩子的聲音喊道:“青鸾娘娘來啦。”
樂聲響起,衆人紛紛向樂聲傳來的地方看去,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
天人開道,少女一身翎羽制成的羽衣,額間神印,端坐在鋪滿鮮花的花車上,神情莊嚴。
一路行過,來到了酬神的高台。少女自花車上緩步而下,登上高台。
清冷的眸子掃過台下衆人,随即盤腿坐下,雙手合十,閉上雙目,朱唇輕啟,聲聲吟唱,綿長空靈,像是來自久遠的飄渺,仿若置身世外桃源般的甯靜悠然。
吟唱結束,少女起身,拿起桌案上的柱玲,手腕一轉,柱玲聲響。
青鸾傳信,台下衆人虔誠地合十雙手,心中訴說着自己的所求,希望天上的神靈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得到神靈的庇佑。
溫言所求不多,第一求阿娘來世能投個好人家,平安順遂的度過一生;第二求聽雨學有所成;第三求錦繡姐能一路錦繡;第四求世間少些病痛;第五求……
“第五求……”溫言掙開一隻眼,瞥了一眼一旁的裴青衍,“第五求,求他得償所願……求緣分……不盡罷。”
溫言算了算,本以為求得不多,沒想到一下有這麼多,“神靈啊,所求是多了點,但我以後定然會好好供奉你的。”
突然,溫言突然想到了梁菀口中的那個凡境,那個光怪陸離的地方,真正有神靈住着的地方。
梁菀說入凡境須過昆侖山,法術強盛者才可過昆侖山,它阻斷了凡間和凡境。昆侖就那般遠了,昆侖之上更是遙遙不見蹤迹,她想那兒的神靈真的能聽到他們的祈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