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靠在王妃身上,臉色蒼白似雪,雙目緊閉,渾身顫抖,衣上一片暗紅,看上去血應當是止住了。
這般突如其來,溫言還有些恍惚,沒有動作。很快,脖頸上一涼,瞬間讓她清醒過來。
她看了一眼成王,知其已是強弩之末,若再不行醫治,活不過一炷香,她又擡頭看着綁來她的人。那幾人摘下了兜帽,她認得他們,那日前來追聽雨的人就是他們,其中一個她記得是護院的領頭——吳用。
脖頸上的劍又逼近了一分,吳用收回視線,落在其中一個人的手上,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她的藥箱。
“藥箱給我。”溫言說道。
那人聞言,急忙将藥箱遞了過來。
溫言探上成王的脈象,虛浮無力,就僅憑一口氣吊着。随後,她叫人取來燭火,灸針過燭火,入百會。
成王嘔出一口污血,醒轉過來,僅一瞬又昏死過去。
成王妃欣喜了一刹,很快就被澆滅,她緊緊抓着溫言的手腕,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溫言被她抓得痛得緊,手腕都抓出了紅印。她向成王妃看去,神色平靜,不緊不慢道:“王妃娘娘,你再攔下去,怕是真的醒不過來了。”
成王妃立馬松了手,催促:“你快好好看看。”
溫言不敢有怠慢,彼時那柄劍還未入鞘。她繼續為成王施針,随後,又喂下一顆藥丸。成王的臉色才有了些許好轉,隻是依舊沒有醒。
山洞中火堆燒得正旺,不過與她無關,該是山洞的陰寒,她全部體會到了。山洞中沒有紙筆,溫言将藥方說了一遍又一遍,都差不多一個時辰了,終于有人記下了。
記下的人被派出去買藥,其他幾人,除了守着山洞的,剩下的就是看着她了。
她知道放她回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隻等成王醒來,有了好轉,等待她的隻有一條死路。所以從她被抓住開始,她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一路過來,雖然看不見,但溫言也有細細留意。行過何地,氣味、聲音她全部記下來。現在就隻等着一個機會。
“三,二……”她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數着,“一。”話音一落,山洞中所有的人全部倒地。
“喂,醒醒。”她使勁晃了晃地上躺着的人,沒有絲毫反應。
溫言笑了笑,“想困住我,當我一年在外白混的。”早在不久前,她就趁其不備将迷香撒進了火堆,自己則服下了解藥。這迷香是她特制的,無色無味,為的就是不引起注意,要不然就是還未起作用,就被發現了。
她剛準備走,便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緊接着黑暗之中走出來一個人,是世子!
他剛才一直待在暗處,所以溫言一直沒有發現他。但是令溫言不解的是,他怎麼沒有昏過去。
世子睡眼惺忪,他揉着眼睛道:“我餓了,我要吃的。”可是沒人搭理他,他這才往這邊來。
“咦,都睡了嗎?”他生氣的撇嘴,在他們身上想要翻找出些吃的。
溫言意識到人根本沒注意到她,她正準備腳底開溜,世子就向這邊看了過來。
不知道是在黑暗之中的緣故,溫言看着向這邊走來的世子,渾身似乎沐浴着殺氣。
“有吃的嗎?”他伸手讨要,他忽然湊近了些,注視着溫言,神色疑惑,忽地他目光一亮,“大夫姐姐,你是大夫姐……”
世子還未說完,就被溫言捂住了嘴。夜色寂靜,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生怕再叫下去,就會将這些人驚醒,那樣的話,她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溫言伸手朝着世子的後脖頸一劈,但沒有什麼用,她力道不夠,世子沒能昏過去。
“你幹嘛打人?”世子吃痛,連連後撤幾步,揉着後脖頸,委屈巴巴地瞪着溫言,雙眼全是淚花。
“有……蚊子。”溫言随意編了個理由,想着糊弄過去。幸好世子腦子不好,他竟然真的信了,還連連感謝,搞得她很是愧疚。
世子攔在前,她又不知那些人什麼時候能醒來。她帶的迷香不多,也不知能讓他們昏迷多久,得馬上想個辦法擺脫世子。
“你要吃的是吧?”溫言問他,她記起剛剛他一直就在問吃的來着。
世子點頭。
這樣就好辦了。溫言接着道:“那你等着,我去給你弄吃的。”
“好。”世子笑得純良,他指着一個方向,道:“往北,就可以入城了喲。”
此刻溫言沒有絲毫的猶豫,拔腿就跑。餘光中,她好似看見世子拿起了一把刀。
剛跑到山洞口,她聽到一聲兵器相交的聲音。她腳步一頓,回頭向裡看去,心中隐隐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她沒做細想,眼下逃出去才是要緊事。她想到世子跟她說要往北方,這時,她終于察覺到了不對,是世子。
今夜的他好似總在隐瞞着什麼,卻又忍不住内心的悸動,時刻壓抑着。
那聲兵器相接的聲音,還有她餘光中瞥見的的刀,她隐約猜到了什麼。
她顧不得太多,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