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山洞,就見世子倒在地上,手臂受了傷,鮮血染紅了衣袖。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護衛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舉着刀步步逼近,不過顯然是藥效沒退,有些東倒西歪。
眼看着愈發逼近,溫言果斷抓了一把沙,沖上前,對着護衛一揚,反手拉起坐在地上的世子就往山洞外沖。
兩人朝着北邊奔去,跑了許久,世子體力不濟,終于停了下來。
山路崎岖,溫言也是頂不住,她大口喘着粗氣,扶着樹幹,不停望着後方。
沒有人追來,但保不齊何時會追來。她環顧四周,叢林灌木,她拉起世子,就要往隐蔽處走。
“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世子連連拒絕,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
“起來,找個地方躲起來。”溫言道。她的體力也已經耗盡,但找個隐蔽的地方,至少在他們追上來時,不會被輕易發現,也好有機會做反應。
身後暫時沒有人追上來,但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稍稍緩過些勁來,溫言無意間瞧見葉上沾了鮮血,她突然想起來,世子還受着傷。
“我來幫你吧。“
正在試圖包紮的世子,聽到溫言聲音,睨了她一眼,譏諷道:“你就這麼愛管閑事。”
溫言知道他話外之意,“我是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别扭捏了,你的血留了一路,包紮好趕快走。”
說完,溫言也不管他是何想法,直接動手。
藥箱沒帶在身上,好在身上還剩着最後一瓶傷藥。
傷口很深,血肉模糊,看得溫言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她提醒道:“忍一下。”
“無妨,習慣了。”世子坦然道。
溫言才不信誰能習慣的了痛,可在他上藥時,世子确實沒喊一聲痛,最多也是皺了皺眉,這不禁讓她懷疑到底經過多少的痛,才能無動于衷。
“你裝瘋賣傻,是為了對付你的父王?”溫言下意識要扯下自己的裙邊包紮,想了想,還是扯了世子的。
溫言瞧見世子眼中明顯可見的染上了濃重的怨恨,他另一隻手緊緊攥着拳頭,仿佛要将什麼捏碎一般。
他沒回答溫言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為何要回來救我?”
“因為……你為我指了路。”溫言道,她站起身來,“休息好了沒有,該走了。”
世子扶着樹站了起來,示意他休息好了。
兩人沒走出去多遠,世子便氣喘籲籲,又要坐下來休息,就在此時身後就傳來了動靜,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們追上來了。
溫言拉着世子就要跑,世子卻掙開了她。
“我跑不動了,我身體本就虛弱,我去引開他們,你往這兒一直走,去官府找聽雨姑娘。”
“不行,一起走,你留下來會死的。”溫言神情焦急,卻如何也拉不動他。
“一起走都會死的。”世子說道:“你體力比我好,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聲音越來越近,無奈之下,溫言隻好妥協,“好,你撐着,我找人來救你。”
他點了點頭,沖着溫言一笑,在她轉身的瞬間,他道:“他不是我父王。“
溫言聞言一頓,回頭看他。
“我隻是他們用來的試藥的。”
确實如此,适才,在他說他早就習慣的時候,溫言就探他脈象時,他的脈象緩而虛浮,是百毒入體,常年受藥物的折磨,才會習慣;他不受迷香影響,也是因為他試用各種藥物,早就百毒不侵了,可身體卻變得羸弱。
“那日扔泥巴是我故意的,信也是我特意給你。”他又補充道:“因為你救了他,我讨厭你,也因為我不想他們落入陷阱。”
“你覺得我會救他?”溫言回過頭問道。
“不是,聽雨姑娘可以趁亂離開。”
溫言笑了笑,語氣堅定:“我一定會來救你的。”說完,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奔去。
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們。她奮力向山下跑去,最終還是被攔了下來。
世子的屍體被他們拖了過來,像仍廢紙一樣,扔在她的面前。
他的臉上沾滿的塵土,他本就穿着淺色的衣裳,鮮血浸染過的地方,像朵朵盛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