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燭臉上笑意一收，瞪了折青一眼，随即委屈道：“我心地善良，自然是很關心你們的，你怎麼能這樣說。”

她邊說邊擡手掩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架勢。

折青剛生出幾分愧疚，下一瞬就被扼殺了。

觀燭話鋒一轉，“不過這次确實不是來關心你的。”說完，她向折青伸出了手，“還我。”

折青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她。

觀燭隻好道：“重尋，我借你的，不是送你，上次忘了，特意來拿的，還我。”

折青這才明白過來，折返回房中将重尋拿了出來。

但沒有直接遞給觀燭，他想起之前誤打誤撞在重尋中看見的，本不該多問，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問道：“你如此珍視重尋是因為送你重尋的人嗎？”

觀燭莫名其妙，見他神色緊張，伸手去拿，卻被他避開，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面色不由得一冷，“你弄壞了？”連說話的語氣是她都沒有察覺的生硬。

折青喉間一哽，什麼話也說不出，像是有什麼塵埃落定般，他心中不知為何湧上一陣酸澀。

他木然地搖了搖頭，将重尋遞了過去。觀燭一把拿過，仔細探查一番，完好無損，她長長舒了一口氣，而後凝眸看他，嗔怪的話剛要出口，見他低垂着頭，長睫壓下來，投下羽扇般的影，遮住他的眸光，叫人看不真切。

觀燭頓了頓，随即清了清思緒，突然想起來剛才折青奇怪的問題，不免有些好奇，“為何會問那樣的問題？”

“不是……有意看的。”折青解釋的期期艾艾，心虛不已，“真的不小心。”

觀燭蛾眉輕蹙，甚是不解，劍上能有什麼東西讓人看見的。重尋在她手中撞了一圈，她倏忽回想起來，劍鞘上刻了個“言”字，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了吧。

他這是什麼反應，“言”字不是很明顯嗎？又不是什麼秘密。

“瞧了便瞧了。”觀燭不以為意道：“搞得我以為重尋被毀了。”

折青讪讪一笑，私自看了别人留下的信箋，雖說是不小心的，但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信中字字堅決真摯，他翻看時都能感受到寫的人滿心的歡喜和熱忱。

“行了，重尋拿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回東集嗎？”

“不然呢。”觀燭睨了折青一眼，随後莞爾一笑，“有空常來東集，我給你們削價。”

折青點點頭，心中有些不舍，卻還是半晌之後答了聲“好”。

觀燭駕雲而行，沒飛一會兒，覺得累還是坐下了，坐姿很是随意，怎麼舒服怎麼來，一手托腮，一手把玩重尋。

突然她渾身一震，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猛地坐直身來。她後知後覺才回想過來，适才她竟然生氣了，她都沒有察覺，她竟然會因為擔心重尋被毀而生氣。

不應該，不應該，實在不應該。凡塵短短二十載，過眼雲煙，執着于心實在是不應該。她念了幾遍清心咒，最後還是投降般的仰頭往雲上一躺。

凡塵走一遭，她好像生出了别的心思。她之道心，她自以為看的通透，回來之後卻是看得清卻始終隔着一層紗。她之修行也同道心一般，她清楚知道是被困住了，可不知究竟是何困住的她。她每次快要突破瓶頸時，無形之中像是被什麼拽住，遮住了雙眼，一切都停滞了，神識被鎖住，看不到，聽不到，觸及不到。

觀燭将重尋舉在眼前，壓下自己胡亂的思緒，左右也是參不破的，何必惹自己煩憂。

她手撫過劍柄，劍柄上有一處機關，是她以前沒有發現的，莫非還能有暗器了？她輕輕一按，果然有暗器射出。

她伸手截了下來，她坐起身來，看着手上躺着的繡花針，又是一按，依舊被她截了回來。

她竟然從不知曉，更别提用過了，她用重尋的時候都是跟人直接動手的，要是早知道有暗器的話也不至于那麼費勁。

她在心裡将人罵了一頓，有暗器也不說，害得她前世那般瘦弱，又是個練武廢材的人，跟人打架。

她神識附在死嬰身上，借屍還魂，身子骨本就虛弱，一動手好半天都能緩不過勁來。

“算了，不計較了。”觀燭自言道。又繼續擺弄着重尋，無意間發現一絲不對勁，機關按下去是似乎能撥動。

她試着撥了一下，果然聽到轉動的聲音，劍柄處有了松動。她就知道暗器總得有個地方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