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摸索了半晌,也沒找出逃離此地的方法。剛一坐下來,休息,餘光便瞧見芝靈一臉興緻盎然地看着他。
芝靈見折青終于注意到他,立即解釋道:“逃不出去的,我親自結下的陣。“
折青心下一驚,一下子站起身來,幽深的眸子裡透出危險的光,仿佛随時準備給人緻命一擊。
芝靈着實也感覺到心尖一顫,她緩緩站起身來,道:“千萬别動手,我若死了,芝靈玉樹就會立刻枯敗。”
折青皺了皺眉頭,表示他的困惑。
芝靈解釋道:“芝靈玉樹隻是枝幹,而神木心在我這兒,我倆本是一體,神木心回到枝幹才是完整的芝靈玉樹,所以我一死,誰也救不了芝靈玉樹,九天之人也不行。”她特意将後面的着句話強調一遍。
折青半信半疑,擔心芝靈所言為真,畢竟芝靈玉樹究竟什麼情況他也不清楚,手上卻依舊拿着承心。
“你為抓我過來?”折青問道。
芝靈歎了一口氣,“因為觀燭,我要她帶我離開,之前到底有沒有聽啊?”
折青自然有在聽,隻是他不明白,她都能上壬辰仙府将他帶回來,又怎麼還需要觀燭帶她離開?
芝靈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跟折青好好說說,等着觀燭來的時辰格外有些無聊,她馬上就要死了,也不在乎聽到外面的事,反倒是都知曉一些,她的夢境能更美。
芝靈道:“我離不開瀛洲,所以想去芝靈玉樹,凡界之中也就隻有觀燭能帶我出去了。”主要是除了祢覺,她也隻認識觀燭,“昨夜去了趟壬辰仙府,耗費了我大半的神力,差點就要身死道消了。”
“你為何離不開?”折青不解問道。
芝靈指了指身後的樹,道:“我是樹呀,這裡孕育了我,是我的根,若我軀幹還在,還是可以離開的。”她眼中淡淡笑意裹上了一層哀傷。
她的軀幹?她的軀幹已經變成芝靈玉樹了,想到此處,折青不免有些同情于她。芝靈玉樹存在多少年了,難道她就被困在此處多少年了?
“一萬七千年,我這兒待了一萬七千年了。”芝靈說得無關緊要,好像是什麼不痛不癢的小事,“觀燭肯定會來的,先陪我說會兒話可以嗎?我許久未見到人了?”她的語調依舊平平,但眼中的懇求做不得假。
折青覺得她實在是可憐,看着她也沒什麼壞心思,便将劍收了起來。
芝靈指指她身旁的位置,“你坐這兒吧。”
折青輕搖了搖頭,離着芝靈三步的石階上,就地而坐。
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兩人都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芝靈想既然是她要與他說話的,話頭怎麼也該她來起,可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不就從兩人都熟悉的開始吧,芝靈心道,兩人的熟悉的?芝靈撐着下巴想了想,觀燭!他們之間都熟悉的隻有觀燭。
“你知道我如何與觀燭相識的嗎?”芝靈率先打破沉默,她的笑意深達眼底,回憶起以往七千年來唯一的溫暖。
大約是三千年以前了,那是她自醒來第一次見到人。祢覺如往常一般送來畫卷和話本,躲在暗處。不巧的是,祢覺往這邊來時被觀燭發現了,觀燭好奇,一路跟到此處。
見祢覺躲得遠遠的,想要靠近,又不敢,眼睜睜的看着他帶來的東西被毀,暗自攥緊了拳頭。
觀燭怒其不争,趁祢覺不注意,将祢覺推了出來,高聲道:“仙子,我師兄好不容易送來的,毀了不合适吧。”
芝靈知道祢覺每年都會來看自己,可隻有他看着自己,自己從未見過他。他突然闖入了自己的視線,心底翻湧上異樣的情緒,鼻尖一酸,瞬間有淚盈眶。她仰起頭,将淚水生生憋了回去,才看向兩人,露出一個恰如其分的笑容來。
“抱歉。”祢覺連忙道了句,慌張地拉着觀燭就離開了瀛洲。
“你們一句話也沒說上吧?”這也能算的上朋友嗎?折青全然不解。
芝靈搖搖頭,被人突然打斷,有些不悅,“你聽我說完。”
折青也聽出了芝靈的語氣中帶着薄怒,閉上了嘴,聽她繼續說下去。
再見觀燭是兩百年後了,觀燭突然将祢覺推了出來,把祢覺給惹怒了,回了三清天就把觀燭闖地禍全部告訴了歲始,被歲始禁足三清殿兩百年好好反省。
觀燭當然不會就這麼認栽,一出來,就把祢覺瞞着的那些事也全部與歲始說了。三清殿剛空下來,祢覺又進去了。觀燭見狀,這才消了兩百年的氣。
觀燭來瀛洲是因為祢覺禁足,眼看着送畫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祢覺隻好請觀燭幫忙去瀛洲跑一趟。于是觀燭便拿着一個包袱又來了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