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下午陽光晴好,空氣裡彌漫着薔薇甜膩的香氣,楚黎心情很好,隻因今天是周三,照例下午沒有課,大二的課業也不繁忙,最主要的是秦慕白不會來,他若來也隻會是周末,而且還不是每個周末。
楚黎想要快些回家,帶上新買的貓糧,然後去公園看望她的貓貓朋友們。她在陽甯沒什麼朋友,秦慕白又不準她将流浪貓帶回家,所以隻有今天是她最高興的日子,她可以無憂無慮地與小貓們待一整個下午了。
楚黎一路上邁着輕快的步伐,很快就走到了家門口,她望着别墅的大門,輕輕地歎了口氣。這是秦慕白專門為她在陽甯買下的房子,平時都是她一個人住,一周隻許阿姨來收拾一次,還要向秦慕白報備了才可以。她站在斑駁的樹影下望着陽光裡的别墅,忽然覺得眼前之物像一個巨大的金色牢籠。
很快,她平複了心情,明日苦明日愁,與今日何幹?楚黎走進别墅小院,穿過花園經過小徑打開房門,頓覺一陣寒涼從腳下襲來,屋子裡的清冷似乎與外面不是一個世界,當她看到門口擺放整齊的皮鞋時,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回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一聲像炸雷般從頭貫到腳,吓得楚黎一個哆嗦,身上所有的汗毛盡數豎了起來。
沙發上坐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右手臂搭在長沙發上,左手臂搭在翹起的二郎腿上,精緻的頭發配合着金絲框的眼鏡,身份地位一目了然。他臉色白皙,雙眼炯炯有神,身材挺秀地一點兒也不像四十多歲的男子,看上去很有一種衣冠禽獸的意味。他将一直放在膝蓋上的手擡起,在沙發上拍了拍,說了聲:“過來坐!”
楚黎剛才還如同被釘住的木頭般的身體,頓時就像被掏空了的皮囊一樣,輕飄飄地來到男人面前,聲音小不可聞地叫了句:“秦叔叔。”
男人微微蹙眉,問道:“你叫我什麼?”
楚黎擠了個怯生生的笑容,讨好地換了稱呼:“慕白,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男人好似很滿意地舒展了眉眼,仍然隻是用手拍了拍沙發,不作聲。
男人見楚黎不動,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摁在沙發之上,壓在自己身下。男人頭上青筋凸起,眼睛泛紅,眼神如洪水猛獸般穿過鏡片将楚黎霎時吞噬,“正好來這邊開會,突然就想你了。”
楚黎猛然地從床上驚醒,冷汗将她臉頰兩側的的幾縷長發膩到臉上,後背的汗水也浸濕了她的真絲睡衣,睡衣又把涼意傳了回來,使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楚黎抹了把臉,捋了捋粘在臉上的長發,她覺得這屋子的氣味甜膩的嗆人,便下了床,将桌子上的玫瑰香薰扣上了玻璃罩子。
她給自己倒了杯清水,端着水杯立于落地窗前,一邊喝水一邊試着将自己從剛才的噩夢中剝離出來。窗外不停閃爍的霓虹仿佛在安慰她,努力的讓她相信這盛世太平依舊。可是,這在其他人眼裡安靜美麗的夜,對于她來講卻冰冷刺骨。她想起秦慕白死時的最後一個眼神,似是要将她吞噬一般,頓時覺得渾身發冷。
自從秦慕白死後,近五年來,她曾無數次做這個同樣的夢,夢裡的她隻能無能的任他擺布,她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恨恨的說道:“秦慕白,你果真做鬼都不肯放過我,我知你死時心有不甘,可你若想把我變成和你一樣,做夢!”
楚黎拿起電話撥了一個号碼,打給的是她的私人助理小雅。
楚黎給小雅打電話,從來沒有超過三聲未接聽的情況。果然電話想了三聲後,另一邊有了回音,電話那頭依然是焦急關切的語氣:“小黎姐,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你是又做噩夢了?需要我回去陪你待一會兒嗎?”
楚黎聽到電話裡舞曲嘈雜,便知小雅一定又去蹦迪了,說道:“不用了,我就是想讓你幫我約一下海市最好的算命先生,能驅鬼降魔的最好。就是有真本事的,不是江湖騙子就好。有些事,是時候結束了。”
小雅問道:“什麼時候見?”
“越快越好。”
“知道了。”
楚黎沉默了一下,還是囑咐道:“你繼續玩吧,不過注意身體啊!”說完先挂掉了電話,她知道如果她不挂電話小雅是不會挂的。
給小雅打完電話,楚黎心安多了,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隻剩一個人能夠讓楚黎無條件信任,應該就是小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