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遙擡起頭來,落出了狐尾花般好看的笑容,可誰知她的心在血,他再也見不到殿下了,哪怕是掃地時偷偷的望他一眼,這世上她隻在意殿下一人,連她自己,也要排在後面。她緩緩再次向皇後叩首,道:“能為娘娘和殿下效力,是雲遙前世修來的福氣。今後雲遙在瓊州一定日日禮佛夜夜誦經,保佑娘娘和殿下身體康健,平安順遂。”
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兩日後,皇後突至皇帝宮中,“臣妾拜見陛下!”
“皇後來的正好,朕正想與你商議一事,現如今瓊州獻丹,可說好了要封為郡馬,可上哪裡去找一個公主呀?朕的兩個公主都已嫁人,雖對外說有一個三公主養在宮中,但是你知道那實際上是咱們嬌兒。”
“陛下莫急,本宮有一義女,可封為郡主,代嫁即可!”
“義女?”
“此女揭發妖道有功,救我兒性命,本宮感其真摯,收為義女。”
“妖道?”
“就是你從升龍觀尋得那位升龍道人呀!”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下人通傳,齊王殿下求見。
廢太子行過禮後,道出來意:“父皇母後,兒臣有一日路過禦花園,見李天師正手執鐵鏟翻土,之後兒臣便一病不起,兒臣思來想後覺得天師行為怪異,遂命下人也拿鐵鏟挖了一挖,竟挖到兒臣生辰八字和畫像以及一些厭勝之物,如此,兒臣才有所好轉。”
“呈上來!”皇帝看到此物之後面露難色。
廢太子道:“多年來,兒臣身邊也盡是一些想要謀害兒臣之人,還望父皇母後為兒臣做主。”
皇帝看着皇後臉色越發陰沉,趕緊解釋道:“朕毫不知情啊!”
“陛下當真毫不知情?”
“當真不知!”
皇後苦笑一聲,索性坦白道:“想我出身貴胄之家,當初陛下貪圖我高家權勢,封我為後,又對我百般忌憚,所以暗中做了很多損害本宮的事,本宮一直以為嬌兒的病症是胎裡不足,每每想到此處,内心愧疚不已,誰知,是你們每一個都想害我兒性命。”
“嬌兒也是我的兒子,虎毒尚不食子,我怎麼會想要加害于他?”皇帝道。
“你以為我當真沒有證據嗎?此時我父兄正在邊關以三萬兵力抵擋爾朱兆二十萬大軍,衡王卻在邊關處處掣肘,為難我父兄,難道本宮真不知道這是陛下暗中授意?升龍觀就在衡王的封地,一查便知,他會好心給太子治病?這本就是你與彥妃那賤人勾結,想要謀害我兒設的一計。是我之前病急亂投醫,輕信了你們,如今,誰也不能動我兒分毫。”
“放肆,朕可是皇帝。”皇帝震怒道。
“那你可知,皇帝為什麼稱為孤家寡人!”皇後淡定道。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兵戟之聲,有人來傳,大将軍高歡已經攻進宮門。
皇後冷笑道:“我早已寫信告知父親來相助,算計我們母子,你這個皇帝如今也做到頭了。”
半月之前,楚黎時時留意升龍道人動向,算着時日,也快到了九月初九燦燦被剖丹的日子,楚黎提前動身,于前一日到達瓊州将符星漢算計一事告之,翌日,燦燦沒有出現在法場,符星漢被砍頭。李天師取丹失敗,見勢不妙,往北方升龍觀方向逃去了。
宮道上,已經恢複了身份的太子牽着一匹白馬正一步步向宮城外走去,白馬上坐着一人,正是雲遙。
城門下,太子将雲遙扶下馬,溫聲道:“送君千裡,終有一别,願你從此以後安穩富貴,多子多福。”
雲遙淚眼婆娑,下跪道:“雲遙不是貪圖榮華之人,請殿下留下雲遙吧,做一輩子灑掃的宮婢也可以,隻要能陪在殿下身邊。”
太子扶起雲遙,道:“本太子又何嘗不想日日見到雲遙,山海可移,星雨可散,慕爾之心,至死不改。隻是······”
太子輕輕拭去雲遙臉上的淚,繼續說道:“隻是這天下馬上就不再是拓跋家的了,外祖父和舅舅雖不會殺我,但我的日子應該也不會好過,我不想你陪我一起蹉跎在這高牆之中,外面天高地闊,那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我去看看,你要自由的活着,灑脫的活着,恣意的活着,從今以後,記住,不跪任何人,隻為自己而活。”
雲遙點了點頭,擠出一個狐尾花一般的好看的笑容,兩隻紅紅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兩顆琥珀,太子忍不住吻了一下雲遙的額頭。他将雲遙扶上了馬,輕輕拍了一下馬背,白馬在宮門關閉前的一刻揚蹄飛奔出去。
随着宮門關閉的那一刻,太子重重倒了下去,隻聽到耳邊守衛喚人的聲音,太子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陵墓内,紀蒼瓊道:“對不起,我這探靈入夢之術學的不精,不能讓你永遠留在夢中,與心愛之人相守一生。”
“沒關系,就算我能留在夢裡,也不會如意的逍遙快活。至少雲遙在另一個世上能夠自由自在的活着,足矣。”太子爽朗的笑道。
楚黎歎了口氣道:“隻可惜,讓那升龍道人逃了。”
紀蒼瓊道:“逃就逃了吧,就怕抓住了,咱們也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