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現在這個國家有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外面不是戰亂就是饑荒，人殺人，人吃人。我雖然不贊同父親，可有時我不得不佩服他，在這樣的亂世他能攢下這份家業，讓我們一家人在他的羽翼下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有這個能力嗎？”張豪兮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

顧青青說道：“那我們就去深山裡，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從新開始，我們有手有腳，即使沒有你父親的供養，我們肯定也一樣能活。”

“五谷不分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人，别看我讀了這麼多年書，可是在這樣的時候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要不你帶我出國也行，總能謀到個生計吧！”顧青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張豪兮。

張豪兮何曾不知道還有出國這條路，可是在外漂泊多年，當初有家裡的支持他還覺得艱難，何況今後要依靠自己。國家落後受人白眼，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華僑願意資助革命黨人的原因，國家是人的脊梁，尤其是漂泊在外的異鄉人。張豪兮反問道：“逃？以我們兩個這樣的身份隻能偷渡出去，然後一輩子像老鼠一樣的活着？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别。”

顧青青聽了張豪兮的話，一屁股坐在長椅上，掩面哭泣起來。顧青青何嘗不知道，如果兩個人像老鼠一樣過下半輩子，那真是尊嚴沒有了，愛情也沒有了，那還不如安安分分在這府裡困一輩子好些，至少活的像個人。張豪兮半蹲在她身邊，伏在她的腿上說道：“天下之大，竟沒有我們的生路。”

顧青青心想，既然沒有生路就隻剩下死路了，既然尊嚴和愛情隻能選一個，那就選擇愛情吧！冷靜下來的顧青青對張豪兮說道：“明天的這個時候，還在這裡我等你，是走是留我想要你一個決定。”

張豪兮說道：“好，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

待二人離開後，紀蒼瓊和張君兮從另一處花叢後鑽了出來，紀蒼瓊說道：“我就知道這個夢快接近尾聲了。”

張君兮道：“你說我哥是會帶着大嫂走還是會繼續留下來？”

“會選擇死！”紀蒼瓊道。

張君兮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明白了，原來我哥的死劫就是顧青青。要是我哥遇不到顧青青那就沒事了，可是現實是我哥已經遇到她了，這還能改變嗎？”

紀蒼瓊道：“症結也不一定全在顧青青，我想我已經有眉目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在明天晚上他們見面前将楚黎帶到這裡，很可能去下一個夢的光門會開啟，如果到時候楚黎錯過的話，就相當麻煩了。”

張君兮驚訝地問道：“那如果真的不小心被卡在了這個夢裡，可怎麼辦？”

紀蒼瓊道：“那就隻能死遁了。”

第二天，天終于黑了，煎熬了一天的三個人早早在後花園裡找好了最佳觀察位置。可是煎熬的又何止是三人？張豪兮一改往日的西裝革履換上了長衫，他步履堅定的走進花園登上涼亭，此時顧青青還沒有來，他翻開随手帶來的《猛回頭》，借着庭院裡的燭火看着。

張君兮感慨道：“從小到大我一直覺得我哥的儒雅風度是爸媽管的太嚴對他期望太高的緣故，卻沒曾想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無論是古代的将軍，還是近代的少爺都是一樣舉止得體高貴大方，像我哥這樣的人是不是無論怎麼投胎都是貴公子？”

楚黎說道：“你的風度也不差，應該也是一個生生世世的貴公子的命。”

張君兮聽到楚黎如此說自己，喜從心來，說道：“你看我是公子命，你是公主命，咱倆多相配啊！要不要考慮考慮順應天意？”

紀蒼瓊闆着臉插話道：“一個公子命，一個公主命，你自己看看相配嗎？”

張君兮說道：“你說啥命和公主命相配，那我就是啥命。”

楚黎覺得兩個人的拌嘴幼稚至極，及時制止道：“别說了，好像有人來了。”

不一會兒真的看到顧青青左手秉燭、右手持酒走進了後花園。她穿了初見張豪兮那天一樣的淺紫色羅裙，像一株紫色的木槿花般盡情綻放，白嫩的臉蛋如花蕊般惹人憐愛。

張豪兮見到她，放下書淺淺一笑，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次見面之時，什麼都沒有發生，兩個人還對各自的未來抱有幻想。

張豪兮道：“隻有酒壺沒有杯子，這酒怎麼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