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官靠近他,妄圖汲取些許從他身上溢出的靈力加持自己。他用舌頭推開靈力口器,說道:“回禀神官大人,小殿下如您推測那般根本沒有丁點修為。反倒是他身邊的耗子修為已然高于地仙等級。小神還打探到小殿下身上并無北冥淵冰魄,也無神器護身,想必昆都的戰備力并非我們意料的那般強大。”
“是嗎?”神官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低喃着說道:“但他的神格卻強大到令人驚歎,我以為他會是下一任戰神。”
小神官說道:“小殿下不可能是下一任戰神,他連禦風的能力都沒有。而且他的心根本沒在神域,他強迫小神面向北方向澤浣那個異類賤人跪拜忏悔。”
神官一聽澤浣這個名字,眸色又晦暗了幾分。
小神官還在絮叨:“東邊冰柱上有小神事先放置的幻化鏡,已經将小殿下的言行記錄下來。拿回去放給對昆都還抱有幻想的神族看看。昆都早已抛棄我們了!他們就是要我們淪為人族那般下賤的蝼蟻!”
神官輕笑一聲,伸手一指,僞裝成冰棱的幻化鏡直直飛到他手裡。
神官看罷澤爾剛才的言行,冷笑道:“要我們學會敬畏?敬畏什麼,天地嗎?人族可知是誰把他們從大荒舊神手中解脫出來的?哈哈,真是本末倒置,颠倒緒亂。我們神族從來就是下界敬畏的對象,如果下一個紀年是要我們和人族平起平坐的話,那麼就隻能糾正這個錯誤的紀年!我們是神族,我們理應改造出一個适合我們的生态環境。神居之地,皆為神域。”
神官關掉幻化鏡,又看向跪坐在地的小神官。溶在金光靈力中的神官高高在上,他厭惡其身散發着動物氣息的皮毛衣物,以獸皮為衣是大荒紀年人族的裝扮,代表着原始、低能、愚昧。小神官額頭封印漸消,神官擡手加持了那道封印,并且對其實施禁锢咒讓他繼續面北跪伏擡頭乞求昆都的諒解。神官消掉了小神官口中的靈力口器,風雪灌喉瞬間堵住了他的呼吸道令其窒息而亡。
神官面對這具僵硬且迅速青紫的屍體,冷聲道:“要讓那些因失去神域而變得懦弱的神族重燃鬥志,就要有所犧牲。我會以你的名義向昆都讨個公道,讓你死得其所。”說罷,金光煌煌的九天合璃宮神官登上自己的雲坐,飛回雪山。
澤爾無視身後雲坐發出的警告,加速前進,鼹鼠看見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暴風眼,吓得鑽進澤爾的衣領把自己挂在冰缂戰衣防護兜裡,說道:“我們停下吧,這破玩意一定沖不過去的!”
“不行!”澤爾還在調整參數,希望從技術上提升艙體的抗壓力。“我不能落在他們手裡,他們會用我威脅我爹交出昆都,甚至妄圖染指北冥淵。”
兩團深淺不一的黑色氣旋碰撞間摩擦出閃電光束在黑幕中如此炫目,澤爾預測其間能量超過千萬KG。他把自己扣在座椅上,雙手顫抖死命拉升着控制杆企圖保持艙體平衡。飛行器已經接近暴風眼,在兩團氣旋徹底融合之前他要穿過空白地帶。眼看飛行器就要進入氣旋引力範圍,跟上來的神族不敢放任他身赴險境,遂施展靈力牽制澤爾的飛行器。兩個飛行器在暴風眼邊緣拉扯,随時有裹入氣旋的危險。
澤爾對後方的飛行器比出了個問候指,叫罵道:“操!你TM的把我拉歪航道了!”
飛行器氣前方,氣旋雲層中新一輪摩擦閃電正在形成,澤爾盯着那道即将炫目的光火狠道:“都是你逼我的!”
澤爾說罷,關閉飛行器動力系統任由靈力向後牽引倒退離開氣旋層。後方神官以為他要跟自己返航随松了口氣,加大馬力托着澤爾返航。未料澤爾的飛行器在脫離氣旋影響力的順間再度啟動向暴風眼中心方向偏移。後方雲坐還未發出新一輪靈力牽引變看見前方一道閃電光束沖自己而來,他隻得收回靈力,操控雲坐躲避閃電打擊,卻因角度計算問題被氣旋引力拉進了對抗層。
這位神人的雲坐瞬間被閃電擊潰,星火斑斓間氣旋雲層吞噬雲坐殘骸以及這位神人的軀體。見這位神人折損,後面的雲坐紛紛返航,不敢再靠近暴風眼。
澤爾也就在他收回靈力的瞬間,調整方向飛入了暴風眼氣流層。時機被耽誤,暴風眼較之剛才縮小不少,澤爾本想利用暴風眼引力流層渡過這道氣旋屏障。可随着暴風眼縮小,飛行器還得對抗兩團氣旋摩擦而形成的拉力。飛行器尾翼受四周拉力作用翻折,難以保持平衡,在鼹鼠的驚呼與飛行器即将解體的撕裂聲中,澤爾終于看見了暴風眼背後那道代表平靜的光圈。
受此作用力,飛行器如離弦之箭在錯誤的航線中不知飛了多久,終于墜落在一處不知名的峽谷中。轟的一聲,飛行器嵌入山體,随着山石垮落艙體解體,澤爾被甩了出去。好在完全包裹身軀的座位沖減了不少力道,以至于卡進山石縫隙時澤爾并未受傷,在他平複後環顧周圍,确定攀爬路線後解開了安全帶。
他攀着裸露的岩石挪動出了座椅,旋即座椅随着風化的山石滑落,掉進奔騰不息的河流連個像樣的浪花都未能掀起。
澤爾低頭一看忽覺暈眩,他向後昂靠緊貼山壁。北望蒼穹,那團對流氣旋還盤旋天際。他怕神族會等氣旋消失循迹找他,遂向上爬到被飛行器砸開的山洞。原本他想把飛行器推下懸崖,可又舍不得此等神器。他想了想還是把破損的飛行器推入山洞深處,掩藏在碎石堆後。
再出洞口時,方才氣定神閑的俯瞰周圍地勢。卻見西面一片連綿起伏的雪域山巒屹立在天地之間,最高峰被白雪覆蓋,不像簇擁其周圍的山峰那般尖利陡峭,它就像一頂撐開的圓錐形帳篷,讓人猜想那帳篷似的鼓囊山體裡藏了什麼宏偉秘密。雪峰之下的山體倒還像普通山脈,皆是陡峭石壁。
此刻,風停雲消,日出東方,萬丈金芒投射在那座雪峰之上,那麼一瞬,煌煌金光刺目,讓澤爾擡手遮眼。待雙眼适應之後,他再放手細看,一座金碧輝煌的聖山現世。澤爾忽覺口幹,内心澎湃如潮水洶湧跌宕心田。他不知是該歎造物神奇還是自己有幸來此,他低聲喚着鼹鼠,沒聽見它回應,打開儲物兜小小黑團因應激還是休眠待蘇醒狀态。澤爾伸出手指确認它體溫,心脈正常後又關上儲物兜讓它安心修養。
澤爾尋找攀爬路線,想要離開洞穴時,風聲咋起,一支箭從對面絕壁射來。他閃身躲避,那支箭射入剛才他站立的位置,三翼箭镞釘入岩石。澤爾再次擡頭,看見對岸山壁出現幾個黑影,那些黑影行動如猿,攀行在陡峭山壁上如履平地。
正當他仔細觀察之際,咻咻幾箭再次射來釘入山洞上方,碎石落下瞬間堵了通往山洞深處的道路。澤爾不敢遲疑,攀着崖壁往上爬去。對方像是在戲弄獵物一樣的對待他,箭矢所射的皆是他将要攀爬的岩石。随着周圍岩石爆粉,澤爾已然沒了去路,就當他腳踏的那塊岩石也被對方射爛之後,他隻得雙手扣着僅剩的岩石懸吊半空。澤爾十指皆傷,沙民外套在幾番摩擦中磨損,零零散散的掉落露出最裡層的冰缂戰衣。頗為狼狽的樣子,誰能想到這樣的他在五天之前還在西帕高地意氣風發,誰能想到這樣的他是昆都和伊斯坦布爾的雙城繼承人。
“你們在幹什麼?浪費箭矢嗎?”頭頂傳來一聲呵斥,讓澤爾知道下一箭的目标定是自己。此刻的他除了耳畔呼嘯的風聲而外便隻有湍急的流水聲音。他不敢跳下河道,水流湍急,渾渾黃黃的河水中不知裹卷了多少碎石流沙,掉進去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碎石流沙割爛身體。他瞟見左下方有處凸起的岩石,是他唯一的去路,他閉了閉眼估摸距離,在下一支箭射來的同時擺動身體跳了過去。
身後是箭矢入石和石塊墜落的聲響,澤爾不敢懈怠尋着凸起的石棱向上攀去。他在跟對方的箭速争時間,眼看就要攀頂,卻突現一對馬蹄,繼而投下一片輪廓不小的黑影。澤爾暗叫不妙,長鞭掃下他躲避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鞭,墜下山壁的一瞬對岸射來兩支箭穿過衣襟把人釘在石壁上。頭頂的黑影探出頭來,哈哈兩聲大笑,笑他是隻可憐的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