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爾聽到此心想這事牽扯面太廣,他預估自己的能力有限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去趟蜀州。帝國蜀州、沙海玉樹與南召德欽在昌都交界,昌都暫屬吐蕃部落範圍。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能落于他人之手,你是怎麼當帝國将軍的,你有義務把昌都拿下。”
林書翰呵呵輕咳兩聲,心想除了澤浣誰都不是他的義務,他說道:“你爹我這個輕車将軍是帝國皇帝出行的儀仗,是站崗太極殿的皇家體面!!沒實權的,當初進入沙海,還得你姑姑親自到西北驿調度林家資源供我軍需。”
“北衛軍了?你當初可隻帶走兩萬北衛軍去昆都!”
“北衛軍負責京畿防衛。這裡是帝國最西南端,屬于川陝駐軍行動範圍。”
澤爾盯着林書翰,似有嫌棄地憋嘴說道:“二爹爹,您真的是神域戰神,人間将軍嗎?你老實跟我說,當初帶領神域攻打靈域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打勝的!”
林書翰略帶神秘地低語道:“你知道人間有句話叫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嗎?”
澤爾了然:“你就沒實戰經驗!”
林書翰聲音更低,卻是嘴角上揚暗含得意:“靈域的消亡全然是因為個體太強大以緻生态改變。靈皇失蹤,無人為它們轉換能量,它們互為食爾,早就自我消耗了。我過去也就是收拾戰場外加評估靈域環境,靈域就不是我打下來的,是我撿來的!”
澤爾呵呵兩聲,再看向林書翰的眼神變得有些戲谑:“所以,你也在等着撿昌都?”
林書翰心想現在的他可沒有為帝國開疆擴土的責任,昆都有它成池成郡的意義。他回兒子說道:“在人間才謀人間事,你爹我坐昆都目光在北冥淵!而且話說回來,孩子,你知道在帝國打一場仗需要花多少錢嗎?帝國實行募兵制,養兵已是不易,出戰更是耗費國資。川西高原,地勢險峻,位置特殊。牽動沙海、吐蕃與南召,在險峻之地以一敵三太難為帝國士兵了。要拿昌都的條件是先拿下沙海、南召。再等等,等他們生産水平提高到能征服天險,或是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圖川西以西的疆域吧。”
澤爾哼了聲,他并不關心蕭帝國國情,他滿心隻想結束紛亂回伊市:“隻怕到時候這些地區就都是神族遺民的地盤了!罷了,如今沙海慣用蜀州鐵币,從貨币入手解決沙海紛亂的确是個很好的切入點。這事我接了,畢竟我們西帕高地還等着貫通沙海連接帝國了!”
若能興旺西帕高地,西家族人就能真正擁護西克這個家主,想到此澤爾終于煥發了興奮的神采。看得林書翰啧啧:“一關系到西家的事你就來勁了,真不知道你是姓西還是姓林。”
澤爾笑嘻嘻地接嘴道:“我姓林,也姓澤,順帶姓下西。二爹爹不要這麼小氣了!我這就動身去蜀州。”
林書翰見他同意,遂放心的走上金湖進入雪山返回昆都。
澤爾回頭望向那座重新聳立的雪山,片刻之後阿古丹出現在山腳下。
澤爾走去跟他碰面,說道:“我得去趟蜀州,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回來當尤拉。”
阿古丹淺淺一笑反問道:“你真會回來嗎?”
澤爾嗯了聲:“可世事難料,我願意成為尤拉。”
阿古丹望了眼遠處的最高雪峰,說道:“不要輕易許諾,也不要輕信别人的許諾。有時候,諾言隻是權衡之下的一種妥協。我送你出去。”他從衣兜裡摸出見外套,靛藍色祥雲紋樣的木雅外袍和一副皮革窄腰帶。
光線充足,澤爾很快穿戴整齊,抱着猞猁裝着鼹鼠跟着阿古丹出了木雅秘境。還是那匹老馬,阿古丹馱着澤爾來到捉他的那處高地。澤爾指着腳下崖壁上内凹的洞口說道:“我藏了個壞掉的飛行器在洞裡,如果你需要修補修補,加點能量還能用。”
阿古丹點點頭,翻身下馬,對他說道:“讓它帶你走,最多三天就能到達成都府,等到了成都府你就放了它,它知道回木雅的路。”
時值午後,豔陽正烈。澤爾回首西望,天地舒朗,群山嵯峨。他感慨一句:“不知何時人力才能跨越天險。”
阿古丹:“當他們的意志力超越生産力的時候。”
澤爾不解。
阿古丹擡頭望他,說道:“過去人族曾經出現過一支隊伍僅憑雙腳行徑兩萬餘公裡征服天塹,他們最艱難的路線就是你乘坐飛行器來此的路線。”
澤爾:“那他們的物質文明應該高度發達。”
阿古丹搖搖頭:“恰恰相反,他們甚至連禦寒的棉衣都沒有。除了簡陋到極緻的裝備這支隊伍沒有補給,還腹背受敵。你知道神族為什麼不想接觸華夏人族嗎?因為華夏人族敢對任何困難說不,他們尊重客觀事實對自己也有理性判斷,從不接受神定義他們的任何标簽。他們敢改造任何阻礙他們生存的環境而非将之視為神谕選擇順從與承受。就像剛剛經曆過天災的木雅牧場,要是在神權社會,人們會當這一切是神明的懲罰,他們會花大把時間跪在神像下去忏悔、去禱告、去反省,以求神明的寬恕和救贖。若真是承受不住,他們最多離開神罰之地。神在華夏沒有成功馴服人族的經驗,所以他們才不願進入帝國。”
澤爾第一次聽到如此言論,他笑道:“這真是你這個萬年看守真實的想法嗎?”
阿古丹笑而不語,與之對視片刻後他才說:“祝你一帆風順。”
澤爾揮鞭之際,兜裡的鼹鼠鑽出衣兜對他說道:“等等,我還是留下來吧,我損了許多修為,怕再遇上事成為累贅。”它直接跳上阿古丹肩頭,說道:“不介意我進入秘境修行吧。”
阿古丹:“當然不介意,正好有人陪我說話!”
蹲坐在馬背上的猞猁回頭看了鼹鼠一眼,它哪裡是想修行,它是想留在木雅遇事好通知他們。猞猁對澤爾說道:“快走吧,小春還在驿站等我了!”
揚鞭,快馬,卷起一路塵埃。
久孤确認澤爾安全離開之後,向東北方向發出一隻靈力蝶,這隻靈力蝶的目的地不是昆都而是帝國都城。
東京城,皇宮,太極殿。
禦用書房内除了蕭皇而外就隻有國師蕭钰。二十年過去,青色道袍不改的國師不再鬓角垂發而是束發帶冠,少了絲仙姿飄逸多了份穩重沉澱。靈力蝶過眼時,他伸出兩指夾住,旋即化為信箋漂浮在兩人面前。
久孤将神族遺民發生在木雅秘境遭遇盡數通報兩人,期間并未涉及到木雅秘境之内的秘密。幾息之後,靈力散盡,信箋消失。
蕭皇見罷,把玩着一塊瑩潤通透的青藍色玉雀,笑道:“都什麼年代了,神族還是那種調調!什麼恐懼是最好的結界!哈哈,他真當還是在大荒時代?慫恿那幫妖怪玩意随便吓吓我們,就會讓我們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