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位小師傅在哪裡駐錫？”

僧人擡頭，目光在蘇心暮和蒙雲之間轉了一大圈，支支吾吾地說：“小僧……小僧四處雲遊，無寺供奉，一介野僧而已……”

蒙雲點點頭，原來是個撞和尚。

“方才那些人似乎不太歡迎你。”蘇心暮說。

“那是因為……”僧人局促道，“我說的話，他們都不相信。”

“什麼話？”蒙雲問。

那僧人謹慎地看着二人。

“二位施主……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們是從京城來的。”蘇心暮道。

小和尚的表情釋然了些：“既然是這樣，二位施主，聽小僧一句勸，還是離這松橋鎮遠一些吧。”

“為什麼？”蒙雲問。

“二位施主有所不知，這松橋鎮近來有噬人精魂的鬼魅，已經奪去了這鎮上數十人的魂魄！遭難者個個昏迷不醒，如今這松橋鎮是萬萬去不得的地方啊！”

小和尚惶恐萬分地說着，明顯是将這套說辭背得滾瓜爛熟了。

蘇心暮點點頭，轉向蒙雲道：“我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打他了。”

蒙雲卻沒看她，袖着雙手皺眉，小和尚剛剛說的“精魂”觸動了他的心思，他想起了林異遞給他的那個羅盤。

“施主可務必要記住我的話！如今這地界鬼魅橫生，二位可切勿貿然入鎮啊！”

“你剛剛說的鬼魅，是指什麼？”蒙雲問。

小和尚愣了，憋了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有鬼魅傷人呢？”

蘇心暮無奈，她看着這小和尚，越發覺得他像端着個缽四處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

“不不不！”小和尚急忙擺手，“施主勿急！我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物在噬人魂魄，但松橋鎮上的失魂之症卻是千真萬确啊！”

“小僧在這松橋鎮住了已三月有餘，這鎮上有二十餘家的老人自出門之後便丢失蹤迹，家人尋回之時，老者們俱是失魂落魄，不辨人事，如今還在家中躺着呢！小僧說的都是真的，佛祖明鑒，出家人不打诳語！”

蘇心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又轉向了蒙雲。

“蒙雲，你說那些人，都是在江裡消失的？”

蒙雲點點頭：“我的地動儀檢測到那些能量曾經留存的地點，就是在江裡。”

蘇心暮道：“也就是說，你所說的‘能量’其實是人之精魂的另一種叫法？”

蒙雲微微搖頭：“能量即是能量，物魂算能量的一種，草木精魂也算能量的一種，自然人之精魂也是如此，我所能測得的不過能量的轉移而已，至于轉移的是人魂還是物魂，那就說不好了。”

二人沉默了一會。

小和尚一會看看蘇心暮，一會看看蒙雲，眼中滿是不解，仿佛面前這兩個異鄉人也失了魂魄一樣。

“施主……”小和尚怯怯地開了口，“天色不早了，二位若真的要去松橋鎮，不如撿個好日子？白天裡來？”

“師傅，還未請教您……”蒙雲拱手。

“施主不必客氣，小僧法名渡橋。”

“渡橋師傅，”蘇心暮說，“師傅有所不知，我們遠道而來，就是為了查探松橋鎮異症的，我們不怕危險，入夜之前一定要進松橋鎮，不知師傅能否為我們帶路？”

渡橋圓睜雙眼，仿佛聽到了癡人說夢。

“你、你們是說真的？”

“渡橋師傅，煩請您帶路。”蒙雲禮貌道。

渡橋愣愣地點點頭：“既然如此便好，關于離魂之症，我也有些事想請教二位施主，二位若不嫌棄，請随我來吧。”

渡橋旋即轉身帶路，向鎮子走去。蒙雲挪步之前回頭，看着不遠處驿站中即将離開的行人，就在這時，蘇心暮忽然捏緊了他的衣袖，蒙雲低頭看她，正撞上蘇心暮的目光。

蘇心暮看了一下驿站，又看着他，輕聲道：“他們是去逃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