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搬開桌幾,給二人取來馬紮,招呼她們坐下。
“我這沒有燈油,你們湊合一會吧。”
蘇心暮和浮光隻好摸黑坐下,婦人坐在炕上,問道:“你們想找什麼人?”
“是我們的叔父,他去年來拜訪山上的無鋒宗,我們聽說那裡出了滅門案,在那之後我們叔父就沒有回來,我們是來打聽他的下落的。”
“你們要找的人,已經死了。”
婦人冷不丁地說。
蘇心暮愣了一下。
“大娘,你是這村裡的人,去年可曾見過陌生人上山?”
“不管你們要找誰,都已經死了。”
婦人仍然重複自己的話,根本沒聽蘇心暮說什麼。
浮光與蘇心暮面面相觑。
“您說的是上過山的人嗎?”浮光問。
婦人卻向門外一指,說:“你們來時,不是看見外面那些人了嗎?”
“那又怎樣?”
“那些人,一直在等走丢的村民從山上下來,可是沒有一個人回來。”
“走丢的村民?您在說什麼?”蘇心暮莫名其妙。
“去年,山上的門派出了大事,我們村的人上去打探情況,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可是滅門這麼大的事,官府不是已經去過了嗎?你們村的人要是真的死在那兒了,不是早就被發現了嗎?”
浮光問道。
婦人卻搖了搖頭,多一個字都不肯說了。
“大娘,這不是小事,勞煩您再詳細說說。”
蘇心暮急忙拉住了婦人的手,隻一瞬,她便放開了婦人的手。
婦人被她吓到,連忙往炕上縮了縮。
“我、我不知道,别問我!”
蘇心暮深吸一口氣,覺得這樣盤問婦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于是她改口道:“敢問大娘,村裡如今可否允許外人借宿?”
“不行!”
婦人急忙搖頭:“你們不能住在這裡!這裡不讓外人住!”
“我知道了。”
蘇心暮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去山上的無鋒宗住,您若是有什麼事,随時來山上找我們便是。”
她招呼浮光:“我們走吧。”
浮光不明就裡地站起身,跟着蘇心暮離開。
“敢問大娘如何稱呼?”蘇心暮問。
“我那口子姓康……”
婦人膽怯地說。
蘇心暮點點頭:“康大娘。”
剛一邁出門,蘇心暮抓住了浮光的胳膊,對她悄聲道。
“快走,我們上山去。”
“啊?”
浮光被她拽得一路跌撞,迅速從進村的路離開了這裡。
“怎麼了?”
到了山腳下,浮光急忙問。
蘇心暮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遠處的百遊村。
“那個康大娘,不是這裡的村民。”
“啊?”
“方才我去握她的手時,她右手虎口處長着老繭,那是隻有長期使劍的人才會長的繭。”
蘇心暮端詳着自己的右手。
“劍繭?”浮光将信将疑地說。
蘇心暮點點頭。
“還有,自從咱們進門,屋裡就沒有點燈,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可是進門的時候,我明明聞到一股煤油味,她一定是剛剛才吹滅的油燈。”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為了不讓咱們看清她的樣子。如果她是百遊村的人,就不怕我們看見她,她這樣做,就是為了讓咱們下次見面時認不出她。”
“那、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她是誰啊?”
浮光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蘇心暮搖頭,“還不清楚她是敵是友,所以咱們得先離開這裡,待在山上比較安全。”
“可是山上還有那個人……”
“至少山上我熟,待在百遊村,咱們就是外人了。”
浮光懊喪地點點頭。
日過午後,蘇心暮和浮光終于回到了宗門,此時陽光稀疏,四周已經不如晨起那般明亮了。蘇心暮向凝晖堂走去,打算在那裡點起燭火。
可是當她們走近的時候,卻發現凝晖堂沒有關門,而她們先前放着時晴的地方現在空無一物。
“劍呢?!”
浮光慌忙跑了進去,蘇心暮分明記得離開之時,大門是關上的。
難道是那個人?
“哎等等!這是什麼?”
浮光在大堂的一面桌子下找到了一個破舊的布娃娃,此時陽光不盛,隻有拿到門口才能看清布娃娃的樣子。
浮光把那個娃娃捧給蘇心暮看。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布娃娃,即使上面落滿了灰塵也不難看出它做工精細。布娃娃梳着兩條麻花辮,頭上裹着一個頭巾,臉上是微笑着的表情。蘇心暮把娃娃翻過來,卻發現娃娃的背上繡着自己的名字。
“這是什麼?替身娃娃嗎?”
浮光湊上來看,又立刻退避三舍。
“替身娃娃?”
“就是那種,把别人的名字縫在一個物件上,然後做詛咒用,還拿針紮它的那種。”
浮光手舞足蹈地比劃着,蘇心暮把娃娃看了又看,總覺得如果這是個詛咒娃娃,長得也未免太喜慶了點,誰會用這種東西詛咒别人?
正這樣想着,蘇心暮把娃娃翻到正面,這一回,娃娃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哭臉。
蘇心暮手一抖,娃娃掉了下去,與此同時,一陣劇烈的眩暈感擊中了她的額頭,她一下子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