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可蒙雲為什麼不記得？不僅如此，他也不記得兒時發生過的許多事，這與你有關嗎？”

“你為什麼會覺得是我？”

燕燕笑了。

“我想知道，你那時是否做過什麼？”

“是我，”燕燕笑得越發明媚，“我見過少時的他，便抹去了他的記憶。”

“果然是你！”蘇心暮氣結，“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還能因為什麼？”林異冷笑一聲，“崔詠廢了，沈英佺死了，記得崔詠的人就剩蒙雲和蒙袒，抹去蒙雲的記憶，再殺掉蒙袒，那具不腐的肉身不就隻屬于你一個人了嗎？若是石臼也無法召回崔詠的魂魄，你恐怕會和儲陽秋一樣，再雕個人俑好替代他。”

“我沒有！”

燕燕怒聲喊道。

“我永遠不會做那樣的事！”

“那是你的事，現在蒙雲去了城中迎戰，你從現在起，最好和我們待在一起，如果你······”

林異話音未落，蘇心暮忽然倒地不起。一陣火熱的灼燒感攀上林異的手腕，林異擡腕看去，隻見赤紅的血液凝結在他左腕的主脈下。

他強撐着不想倒下，卻沒能敵過席卷而來的眩暈，最終還是倚棺倒了下去。

林異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窄的石室。

面前有一張石桌，桌上有油燈，蘇心暮坐在桌旁，看上去已經來了許久。

“這是哪兒？”

林異從地上坐起來。

“幻境。”

蘇心暮低聲說，神情看着很複雜。

“誰的幻境？”

“我的。”

一個人推門而入，他身着獵裝，身姿挺拔，正是方才躺在棺材裡的崔詠，但此時他看着顯然比之前年輕許多，面上也不見滄桑之色，仿佛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施施然掃了林異一眼，唇邊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你不是已經被離魂了嗎？”

林異從地上站起，崔詠示意他在桌邊坐下。

“人魂還在，七魄俱往。”

“也就是說，你的人魂一直沒有離開古城？”

蘇心暮緊盯着崔詠，自蓬萊一别，她再沒有見過如此模樣的崔詠。

“并不是。”

崔詠淡然地說，在桌邊坐下。

“時而會離開，這縷殘魂去過很多地方，松橋鎮，京城，通明舫。”

“燕燕沒有發現？”蘇心暮詫異道。

“那個女人不是臼人，無法感應魂魄離體的情況。”林異說，“是這樣吧？”

崔詠淺淺一笑。

“我要問你，我們之前在很多地方遇到過一個姓宋的人，那是你嗎？”

“是啊，我離開古城，循着你們的行迹，時而給你們遞去信息，後來，我發現你也在刻意引導他們來古城，倒是幫了我的忙。”

崔詠看向林異，林異把頭轉向一邊。

蘇心暮聽着崔詠的聲音比以往輕了很多，仿佛一片飄在空中的鴻毛。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拉我們進幻境，是因為在蓬萊的時候已經和她有過溝通，說吧，你想幹什麼？”

林異道。

“抓回蒙袒。”

崔詠的聲音陡然大了些。

“他就在城中，帶他來我這裡，我會永遠将他困在此地。”

蘇心暮欲言又止。

“好，我答應你，但眼下有異族正在破城，找人恐怕沒那麼容易。”

“你們還要先去找沈應星，他被蒙袒脅迫寫下彈劾信，之後便被他囚禁了。”

“這······”

“好。”

蘇心暮應允道。

“我們要怎麼做？”

崔詠拉過蘇心暮的手，在她掌心寫下一個地名。蘇心暮看了看，便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