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帷幕拉開,裡面是第三回合的賽場。唯一明亮的聚光燈直直照在角鬥場中,數量不多的人機均分散在看台上,異常鬧騰。空曠中連聒噪都充滿回聲,給每個人心中平添一份惴惴不安。
據炬灼兄弟二人念叨,這些即是前兩回合剩餘人數。
粗略計算,人類有三十人左右,而各代機械體竟還剩七十有餘。
“這比例,太誇張了吧!”
于是第三回合擂台賽的用意即是讓機械體兩兩相鬥,使他們的數據降至與人類對等,強行公平。
顧不得想,紀凜燭此時已痛苦不堪。另外三個機器人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她率先扶着最外一圈座椅坐下。手自然搭在膝蓋上的一刻,鑽心刺骨的疼從深處傳來。一擡手,滿是血。
“嘶——”,她想到自己從那塊頭的鋼鐵大手中掙脫的一刹,是如何不慎膝蓋先落了地。所幸房間就那麼點大,否則她怕是後半生都和膝蓋這玩意兒說拜拜了。
未聲張,在三隻機械體同時轉身時,紀凜燭選擇雙手捂住膝蓋用以掩飾。
“阿燭,我們得去做準備了。”
“好,好啊。”
“你會一直在這看着我們嗎?”
“我……會的。”
“好。”
玄烈鄭重地點點頭,卻引得一旁炬衍不停咂嘴,“一定要在哦,玄烈很希望你能看他比賽,唔……”
在紀凜燭費力擠出的微笑中,炬衍話尚未說完,玄烈便一把捂住他的嘴将其拖走,隻留下打打鬧鬧的背影。
真的很痛!
紀凜燭強壓着讓自己閉嘴不要痛得大罵出來,恨不得眼睛一閉腿一蹬直接後腦磕死在座椅上得了,這樣也不算死得太難看,無非是讓人多笑話幾百年罷了嗚嗚!
“小同志,小同志?你還好吧!”
睜開眼,向繁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臉前,正滿臉擔憂地戳動着紀凜燭的肩膀。
“哎呀!你膝蓋怎麼流血了!”
向繁森還是依舊未改那破鑼嗓。用這嗓子發出的驚呼,首次聽聞的人估計多半會以為是什麼神秘史前動物在滅絕時的最後一聲哀嚎。
紀凜燭差一點笑出了聲,但奈何她一笑就膝蓋作痛,一時不知道該捂嘴還是捂着膝蓋,隻得在人家的注視下别扭地手足無措,十分滑稽,“沒,沒事,就是受了點小傷……”
“這還叫小傷呀!你再這麼流血會死人的!”
“沒,沒……”
似乎是聽到了向繁森尖銳的破鑼嗓音,一個正在遠處給機器人安排工作的男人在向這邊張望兩下後,放下手中的一沓紙走近。
那是,楊甯?
太好了!紀凜燭早就想找楊甯好好問個清楚明白,看他究竟知道多少關于自己父母的事,奈何總是沒有機會,現在倒是送上門了。
這裡不是合适的談事場所,紀凜燭壓下好奇,僅僅問了個好。
“您好,楊老師。”
剛要起身,紀凜燭被楊甯摁下,“紀同學是你呀!你跟着叫我楊叔就行。别動别動,你受傷了?”
紀凜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太大意了。”
“這可不能耽擱啊,再這樣下去你這腿可就要廢掉了!”
“是啊!要廢掉了!”向繁森搭茬。
“你是……”楊甯眯起眼睛看着向繁森,一副看他很眼熟的樣子。
向繁森則莫名遮掩起來,“她她她受傷太重了!快送醫務室!”
楊甯這才收回眼神,面帶誇張的關心要扶紀凜燭起身,“是太嚴重了……這樣吧,也别等了,我這也沒什麼活,全交給他們了,我先送你去醫務室。”
紀凜燭手足無措,“我,我答應了要看玄烈他們比賽。”
“哎呀!這還是個事兒!小年輕保腿要緊!一會我代你跟玄烈說一聲就是了!”說到這裡,向繁森扯着沙啞的嗓子已經将唾液噴了滿天。
“好,好吧,謝謝您。”
就這樣,楊甯攙扶着紀凜燭離開測試場。
被炬灼兄弟倆扯到後天突擊培訓戰鬥技巧的玄烈此刻才想起來望一眼看台,而那個座位早已空不見人,身邊倒是直直站着一個儀态高傲得像隻大公雞的男人。
灼琛摩挲着下巴,“哎?凜燭去哪了?”
炬衍戳戳玄烈,“哎?玄烈,你的凜燭怎麼變樣啦!”
但他隻是眼神不好而不是瞎,更不是腦子不好使,于是玄烈直接一拳錘了回去,“别廢話。”
遠在看台之上,“大公雞”身邊逐漸靠近一位妙齡女子。
“大小姐,好久不見。”
舜真撩了撩新燙的大波浪卷發,笑中帶刺,“很有閑情逸緻嘛老頭。”
“喂,你很沒有禮貌哎!雖說我是在這美妙的人世間多苟活了幾十年,但你看我這細皮嫩肉的臉!讓你叫我聲哥都算你吃虧!”
“好啦,還是那麼愛貧,”舜真搖搖手,面帶不屑,“剛才被楊甯攙走的那姑娘怎麼了?”
“受了點傷。早告訴楊甯别玩那麼大的,總搞那些整死人不償命的破遊戲,讓他多愛惜愛惜人才,就是不聽!”
“你不如直接跟他說,要是再在他手底下出了人命,撫恤金讓他自掏腰包去。”
向繁森一拍腦袋,“哎,主意不錯!”
“怎麼跟玄烈交代啊?他估計還等着讓那小同伴看他比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