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那塊印有紀凜燭指紋的膠塊,不知怎的,拿着掃描儀的手有點發軟。
紅色條狀光束竄出,帶着隐隐電流聲掠過膠塊表面。
“叮咚”一聲,玄烈頭上方的屏幕變換了顔色。
一張碩大的證件照,旁邊标注着:“姓名:紀凜燭。職位,機械維修部實習生。”
一切正常。玄烈感激屏幕上沒顯示過多的信息,比如當下狀态,在職、離職或是更多……
他很快就關掉了頁面,開始在操作台的顯示屏上鼓搗着想調出當時測試他指紋的記錄。
面對密密麻麻紛雜繁亂的系統,玄烈原是一竅不通,幸而炳燦手把手給他上過幾堂課。想調點什麼東西,還算得心應手。
玄烈的舊有指紋很快也被投送到大屏幕上,他眼睛順着屏幕裡指紋的每一條線,手裡依然輕輕摩挲着膠塊的表面。
他歎了口氣。果然是不一樣的。
謹慎着想,玄烈還是設置計算機将兩個指紋進行比對,結果顯而易見。
兩個指紋被并肩放大,光亮投在地面的影子都顯現出不一樣的花紋來。玄烈把膠塊放進口袋,又摸出一根空的試管。
這就是很好的地方,不會有人來打擾。
坐在地上影子裡兩個指紋的中間,玄烈拔出試管塞,攤平左手手掌。
右手食指與中指間的庫星錐幻影頃刻間閃現,一道白光劃過,殷紅的血從左手掌心的傷口滲出。
玄烈沉默地用試管接在手下,血沉默地流淌,一切安靜極了。
提前給绯籬發了消息,玄烈從頂層坐電梯回到地面,換了條大路朝樓上走。
還是那間很擁擠又很機密的地方,绯籬說她在那擺弄那台控制颠轉的“史前巨獸”。
不巧的是,玄烈路上碰到了遙遙。
遙遙看上去比之前疲憊了,帶了點黑眼圈,眼睛還紅紅的,不知道是休息不好還是哭過……亦或者是被打了。
得出這個結論是有原因的。狹路相逢時玄烈主動打了個招呼,遙遙卻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脖頸微紅,隐約瞧得出一點手掌印,臉上厚厚的脂粉下掩着若隐若現的淤青和擦痕。
“你還好嗎?”玄烈問。
“我沒事啊!”遙遙笑得像朵開得正盛的花兒,“你要去哪?怎麼走這條路啊?”
和遙遙相遇的拐角離普通辦公區相距甚遠,再往前就是曲曲折折的小路,除了深處那間機密房間,恐怕也沒别的去處。
“我去找绯籬。”玄烈隻得實話實說。
“是她讓你來這找她的?”走在路上,遙遙裝作無意發問。
“是……我有東西要給她,有點着急,所以拜托她一定要見我一面。”
“哦!”
仿佛聞到了八卦的味道,遙遙眼睛一下就亮了,“什麼東西?老實交代!”
“沒什麼……”玄烈下意識摸了摸口袋。
“你慌什麼?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說着遙遙就想上手抓玄烈,玄烈隻能邊躲邊推,卻不慎碰到了遙遙的手腕,當下疼得遙遙“嘶”了一聲。
衣袖拉扯間,露出遙遙手腕的割痕和大片淤青。
“這是怎麼了?”玄烈驚道。
“我……就不告訴你——”遙遙趕忙摁住手臂,俏皮地說,“那你先告訴我你要給绯籬送什麼,我就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
無可奈何,玄烈終于掏出兜裡的物件,一隻盒子,先前用來裝膠塊的盒子。
眼見遙遙要搶,玄烈及時抽回了手,“禮、禮物……先打開就沒有意義了……”
遙遙當即“呃”地一聲吸了一大口氣,“玄烈!你不會……”
“該你說了。”玄烈把盒子收了回去。
“好吧,也沒什麼,就是……”
遙遙不情不願地收回瞄準盒子的目光。
“就是任務完成得不夠好,被訓了。”
玄烈發現遙遙和舜真一樣有一種神奇的能力,那就是無論多麼嚴重的事到她們嘴裡都好像不值一提。
“就這樣?”玄烈問。
“就這樣。”遙遙回答。
“什麼任務至于被打成這樣?”玄烈不解。
“重點在于我确實完成得不夠好。”
看這傷像新傷,應該就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可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也太多了。莫名其妙的偷花賊,伏策犧牲,碎片圍獵,船隻爆炸,舜真吐血,總該有一件事能和遙遙聯系上……吧?
“我前兩天還想聯系你,怕你忙就放棄了。”
“聯系我?有什麼事嗎?”遙遙問。
“沒什麼,就是我隊裡的孩子們需要曆練,想問你有什麼任務可以交給他們去做,”玄烈撓撓頭,“幸好當時沒有找你,你那時應該正在忙任務吧。”
“沒什麼,小事一樁,我回去就看看有什麼小活派給他們。”遙遙燦爛地拍拍玄烈肩膀,手勁還挺大。
“謝謝。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玄烈問。
遙遙嘿嘿一笑,什麼都不說接着往前走。
還有一點她們一樣,那就是玄烈很難從她們倆嘴裡套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