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房間搜一遍!”
看着隻是睡着了的無敵鬼嬰,黎明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像其他四組那樣“殺死”它,但臉上依舊一絲慌張也沒露,沉着地吩咐艾文雅和安甯。
為今之計,也隻能寄希望于這個房間裡還有什麼新的線索,告訴他們如何處理這個鬼嬰。
艾、安兩人此時早已對聽從她的指揮非常習慣了,二話不說立刻分頭開始搜查。黎明自己則走到病床前,試圖和蜷縮着坐在病床上的石中花交流,看有沒有從她口中套出什麼關鍵信息的可能性。
然而石中花自始至終都隻是呆呆地坐在那,别說回答問題,連眼珠都不轉動一下,好像聽不見有人跟她說話,也看不見眼前的黎明。
僅僅兩分鐘後,倒地昏睡的鬼嬰突然再次睜開了眼睛。
“快!再唱一遍!”
早先見鬼嬰隻是睡着未曾消失,黎明就預料到了這睡眠效果很可能不是永久性的,它十有八九還會再醒,于是一邊嘗試和石中花交流,一邊餘光一直盯在它身上。此時見它睜眼,沒能它重新飄起來,便立刻喝了一聲。
正翻查病房櫃子的艾文雅聞聲回頭,見此情形哪裡敢耽誤,張口就唱。
然而奇怪的是,她明明開了口,喉嚨裡卻沒有發出絲毫的歌聲,而是像條金魚一樣,隻有嘴巴一張一合……
她滿臉驚疑地捂住自己的嗓子,可這時她的聲音卻又恢複了,發出一聲清晰的:“我……嗯?!”
“換一首唱!”黎明提醒。
這詭異的突然失聲感覺像是某種屏蔽,或許每首歌隻能起效一次?
艾文雅聽了,連點頭都顧不上,立刻便又開口,用口型唱:“月兒明,風兒靜,柳葉遮窗棂~”
——依然沒發出聲音,隻有口型。
那就不是歌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了。
“安甯你來唱!”
眼見鬼嬰已經又咯咯咯怪笑着飄了起來,揮舞着一對黑紫色小爪子要去撲抓石中花的肚子,安甯哪裡顧得上自己五音全不全,聽見這聲号令立刻就接茬唱了起來。
“月兒明,風兒靜,柳葉遮窗棂~”
果然,他的聲音能正常發出來,隻是唱得生疏難聽。不知是不是因為歌唱質量不佳,這次歌聲起效得比之前艾文雅唱的那次要慢一些,但總歸依舊是起效了。
又是三分鐘後,鬼嬰再次困倦地合上眼睛,沉入夢鄉。
“别停,繼續唱。”黎明和艾文雅異口同聲地囑咐安甯。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這一階段副本的隐藏規則不是“同一首歌曲隻能起效一次”,而是“一位旅行者隻能唱一次歌”。
而且歌聲一旦停止,鬼嬰隻會繼續再睡兩分鐘。
那麼,是不是隻要一直唱下去,一直不停,鬼嬰的睡眠就一直不會醒?
一邊叫安甯什麼都别管繼續哼唱下去,黎明和艾文雅一邊便繼續投入到了對房間的搜查中。
可是,與之前的幾個房間相比,眼下這個房間簡直空曠得不正常。
翻遍了四分之三個房間,他們唯一的收獲就是在石中花床頭的抽屜裡找到了一把叉子。
看叉子柄上的花紋,大抵就是護士台丢失的那一把了。
然而眼下石中花肚腹上的怪異傷情已經被證實是鬼嬰爪子抓出來的了,沒有人知道這把叉子出現在這兒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這叉子本身也平平無奇,上面并無任何關于怎樣進入下一階段的線索。
黎明甚至還試着用它捅了一下沉睡中的鬼嬰。但和之前的子彈一樣,叉子也毫無阻礙地從鬼嬰身上穿了過去。鬼嬰沒被驚醒,但顯然也沒受到一丁點傷害。
這叉子就是普通的叉子,并不是副本給他們安排來殺傷鬼嬰用的特殊道具……
更要命的是,就在鬼嬰重新陷入沉睡後,隻又過了大約一分鐘,安甯那跑調的歌聲突然停了。
兩人齊齊回頭望去,正看見安甯還渾然不覺,嘴巴無聲地張合着,還在繼續唱。過了幾秒他才意識到問題,驚愕地握住自己的喉嚨。
“我,我沒想停下啊……我……”他喃喃着。
——副本的意思很明确了,一個人一直不停唱歌的這個法子一樣行不通。
“加速!”
見此情形,黎明顧不上多糾結,隻甩下這麼一句,轉身便重新投入越發加緊的搜查當中。
還有四分之一房間沒搜查完,或許關鍵的訊息就在其中。
此時距離鬼嬰再次蘇醒,隻剩兩分鐘。
艾文雅不假思索立刻跟着繼續翻查,手上動作,安甯也立刻抛開了嗓子的事,加入其中。
四分之一房間很快查完。
然而,收獲為零。
“這……怎麼……”
艾文雅頓時露出既慌張又不知所措的神情,看向黎明。
與此同時,她一句“怎麼辦”還沒徹底出口,不遠處就又傳來了鬼嬰咯咯咯的笑聲。
“草……”黎明不禁暗罵了一句髒話,身體卻絲毫沒耽擱,離弦的箭一樣筆直撲向病床上的石中花。
借着原本距離上的優勢,縱然體能被大幅削弱,她硬生生還是趕在了揮爪撲來的鬼嬰之前一步沖到了石中花身前,一把将人抱住往起一拉,想将這個鬼嬰的唯一目标扛起來跑,靠走位拖延一會兒時間。
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石中花不死。先保她不死,才能騰出精力思考隐藏的生路在什麼地方。
可是,繞黎明抱起病床上的瘦弱女子往肩膀上扛的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竟然還是失敗了,石中花紋絲沒動。
那根本不是體力被副本削弱的問題,這石中花簡直就好像和身下的病床、背後的牆壁長在一起了一樣,根本拽不動!
眼見鬼嬰已經近在眼前,鋒利的爪子閃着金屬般的寒芒,高高揚起,再狠狠刺向石中花的肚腹,黎明顧不得許多,暗一咬牙将心一橫,沒做躲閃,反而越發抱緊了石中花,将身體擋在了她的身上。
噗嗤一聲,利刃刺入皮肉。
鬼嬰原本抓向石中花的爪子深深摳進黎明擋在她肚腹前的腰後,頓時生生撕下一條血肉。
“唱歌!你快唱歌啊!”艾文雅在她身後不遠處急得大喊,“就我倆剛才唱的那個搖籃曲,記不住詞也沒事,你大概其哼一下總會的吧!”
……等等,搖籃曲?
任務消息裡似乎說的是“催眠曲”來着?!
聽見這句話,突然之間,黎明隻覺仿佛有道流星劃過腦海,瞬間豁然開朗。
“哪組有能錄音的設備?!給我錄一段超度亡靈的歌,唱經也行,隻要是唱的都行!時間持續至少三分鐘,最好四分鐘!”
鬼嬰的利爪還在一次次落下,血花飛濺,但她什麼都顧不上了。
扛着背後層層加劇愈演愈烈的傷痛,她一邊寸步不讓地死死護住石中花,一邊按住手表上的錄音鍵,向其他幾組喊着求援。
在他這句話出口的同時,艾文雅也跟着反應過來,意識到任務信息措辭裡暗藏的玄機:
“催眠曲”這個詞和鬼嬰的外貌讓他們三個都理所當然地把它理解成了大人哄小孩睡覺時唱的歌。當他們唱起“月兒明風兒靜”的時候,也的确起效了,就更強化了這個思維。
可是實際上,人們通常是把那種哄孩子睡覺的歌稱為“搖籃曲”的,而非“催眠曲”。
或者說,“催眠曲”裡包括了搖籃曲不假,但此“眠”卻不一定是彼“眠”。
——“眠”還有一種解釋,是永恒的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