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不知道多少代的族玄孫女。”想到這位同志實際上的年齡，黎明順着他的腦回路換了個準确的說法。
“哦。”穆塔瞬間不感興趣了。
兩人一起将餐桌上的殘羹收拾到廚房裡，穆塔又扒開黎明的手默默自己一個人洗了碗刷了鍋，黎明回去把桌子抹了，敲門聲也适時地響了起來。
黎明過去開門，穆塔剛好洗完碗從廚房出來，沒有想留下見客人的意思，徑自往卧室去了。
但門把剛擰到一半，感受到門口來人的氣息，他回屋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黎明姐姐對吧？幸會幸會！一直聽關于作戰部門唯一女隊長的傳說，一直無緣得見，終于見到了。”熱情甜美的女聲自門口玄關傳來，像被風吹動的銀鈴铛似的。
“這個安全區挺有意思的，像是二三十年前現實世界小城鎮的樣子。剛才過來路上看到有賣那個年代小零食的攤子，奶片、跳跳糖什麼的，就買了點帶過來了，咱們邊吃邊聊~都是龔哥挑的，他說你以前愛吃這些。”
門口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黑底繡紅花的民族服飾，頭上三支流蘇銀钗，手腕套着三層镯子，乍一看這打扮可比他們的聖子大人“夜離族”多了。
此時她抱着一個裝滿了懷舊小零食的超大塑料袋，笑得眉眼彎彎，眸光清正，完全是既沒敵意也沒心眼的樣子。
“嗐，還買什麼東西。——快，進來随便坐。”
她這樣，黎明自然也十分友善，趕緊一邊接過零食袋子把人往裡讓，一邊目光掃過，才注意到旁邊她口中的那個“龔哥”。
“龔行？！”
“不是，你這麼意外的表情是什麼情況？咱倆這多少年的老搭檔了，你别說你從頭到尾沒聽出來副本裡的‘馮桉’是我？！——我可是第二階段就猜到‘田沃野’是你了。”
她的副隊長龔行同志穿着一身跟她一樣的黑色野戰服站在茹音丹雅身後，手裡還拎着兩袋水果。
黎明沒好意思接這個茬。
因為她真的沒認出來。
她就隻從那個“完畢”裡聽出了“馮桉”肯定是個自己人，但真沒猜出具體是哪個。
“行了，别在那叭叭叭廢話了。進來坐。”她直接把人往客廳裡讓。
然後一轉頭，就看見原本說要回屋的穆塔還站在門口，看着這邊，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此情形，黎明不由自主地别扭了一下，但終究什麼也沒說。
客廳茶幾前是一組沙發，一長三人長條的，兩邊各一張單人的。作為主人，黎明率先在其中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來，龔行很自然地在長條沙發靠近她的這一邊坐下，和她沒那麼熟的茹音則選擇了對面的另一個單人座。
三個大塑料袋放在茶幾上，除了零食之外是一袋橘子一袋蘋果，都是她喜歡吃的水果。
這時穆塔也轉身溜達了回來，很明顯是要加入這場小型會議的意思。
“竹子，去幫忙把蘋果洗一下，再拿點喝的。”黎明指揮。
見他過來，茹音丹雅本來就又站起來打算向聖子大人行禮的，結果手剛按在胸前腰還沒躬下去，就見聖子大人二話不說拎起那袋蘋果，轉身進廚房了……
于是她又坐了回去，對聖子大人如此自然地被支使着幹活這件事沒啥特别的感想。
——站在她的角度，她和聖子大人也就六年前見過三面，聊的全都是法術修為和養蠱，完全不熟。人家兩個人關系好，日常怎麼相處，關她啥事呢？
聖子大人自己都不覺得有啥跌份兒的，那不就結了？
黎明在對面把她這狀态看了個明明白白，自然看得出她确實對穆塔沒多少想法，以前如此現在也還是如此，那點别扭勁又下去了，開口說正事：“就是，茹音，今天約你過來主要是想問你幾個事。”
“在無限世界裡法師和夜離族都比較受針對嘛。現在穆塔有個很奇怪的狀況，他記憶不全，失憶很嚴重，而且很多他的記憶碎片和我印象中的事實都對不上。我想跟你确認一下，你也是夜離族法師，你有沒有類似的狀況？”
“正好龔行也在，一會兒我希望我們能互相對一下這些年的記憶細節……我現在很擔心不僅是他的記憶有問題，我怕我的記憶也有問題。”
那些總感覺真的發生過的夢實在太奇怪了，黎明擔心夢境才是“事實”，自己的記憶有什麼毛病，比如被什麼未知的邪術影響了……
穆塔自己完全一團亂，隻他們兩個人的話，是注定沒法對出來到底誰有問題誰沒有的。
“……啊？！啥？！”
茹音丹雅一臉懵逼，似乎這突如其來的兩句話過于神展開了……
“我，我應該一切正常吧？反正我是沒覺得我有什麼事是想不起來的……”
“具體是什麼情況？我怎麼好像沒太聽懂？”
“是啊，具體怎麼回事？我也沒聽懂。”龔行也一臉懵。
黎明正待具體解釋穆塔的情況和兩人彙合後發生的一系列不對勁情況，穆塔便端着一碟洗好的蘋果回來了，另一隻手拎着一提礦泉水，把東西放到桌上。
茹音丹雅趕緊起身，規規矩矩地把剛才那個沒行完的禮行了。
穆塔淡淡掃了她一眼，微點了下頭示意她可以了，走個過場就行，然後……目光就又回到了龔行身上。
黎明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好像從剛才在門口時開始，他看的就不是茹音丹雅，而是……龔行？
緊接着，三個人便衆目睽睽地看着這位一向高冷、速來不大與人來往的巫神聖子完全無視了龔行和茹音中間還空着的那三分之二個長沙發，一言不發又無比自然地自顧自繞到了黎明和龔行中間，坐到了黎明那個單人沙發的扶手上。
龔行：………………
不是，雖然聽說過這位神人對人類社會的正常社交規則不太了解，出現什麼奇怪的行為也都正常，但這未免也過于奇怪了吧……
莫名地，盡管從始至終一句話沒說，組織裡大家也一直公認隻要有黎隊在旁壓陣，這位神仙不至于會突然發狂，剛才看他那一眼好像也沒啥攻擊性，但不知怎麼，龔行就是覺得有點瘆得慌……
本能地，龔行擡屁股往沙發另一頭挪了挪，盡量遠離這位不知道想幹嘛的祖宗。
“呃，剛才說到哪了來着？——記憶有問題？怎麼個問題？具體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