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記得茹音丹雅了?一點不記得?”
面對黎明的問題,穆塔茫然搖頭。
——他的失憶問題都已經嚴重到一度連她的容貌聲音都記不起來,隻記得自己有這樣一個姐姐、最最最重要的人,其他人,完全記不起來,難道不是才正常麼?
“哦……就,她是你的一個别支族妹,根骨很好,也是和組織上合作的。”
“大概你失蹤前兩三個月吧,組織上介紹你倆認識的。當時她法術修為上遇到了點問題瓶頸,求你幫忙提點了一下。”
見他真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黎明一邊給他解釋,一邊心裡不由自主地有點……高興。
——“族妹”、“指點修行”什麼的确實句句是真,但還有一樣是穆塔從來都不知道的。
茹音丹雅是夜離族另外幾支的長老經過一系列讨論和選拔之後給他挑出來的“和親公主”、相親對象。
原因也很簡單,作為神官一支的後裔、夜離族的聖子大人,他血脈中的根骨是即便在夜離族中也首屈一指的,夜離族不想放棄如此優越的基因傳承。
而且他已經跟她一起生活了多年,沒有再次發狂的迹象,他們族中覺得,選一個根骨卓越、容貌出色的姑娘接近他,姑娘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危險的。
這事,當初把茹音丹雅介紹給他認識的同一天,上面就把她叫去談話,跟她說了。
當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很憤怒。
“你們當他是什麼?!配種的牲口嗎?!”當時她是這麼質問夜離族那幾支派來的長老和組織領導的。
而且那年她十九歲,她感覺得出自己對穆塔的喜歡和占有欲,也覺得,穆塔應該也是喜歡她的。
隻是穆塔那個容易患得患失的性子,他很難會主動說什麼可能會改變他們之間關系的話,所以她原本是打算,那一年她過生日的時候,由她來跟穆塔攤牌好了。
結果突如其來地來了個這。
然而領導們并沒有因她的強烈抵觸和質問改變态度,他們說他們不是非要搞現代社會的封建包辦婚姻,這件事情最後當然還是要尊重穆塔自己的意願的。
隻是,“穆塔紮若一直都沒有過正常的社交,他比較親密地接觸過的人從始至終隻有你。你覺得他真的能分得清親情、友情、愛情嗎……”
“我們隻是給他一個機會接觸外界試試看。也不必現在就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和茹音丹雅隻作為普通同族、朋友接觸。”
“以後如果他喜歡茹音丹雅,那就按夜離族長老們的想法繼續。如果他對茹音丹雅沒有特别的好感,組織上不會逼迫他,就永遠隻當熟人朋友、同族戰友就好。——剛剛我們也和幾位長老們商讨過了,夜離族方面也同意隻嘗試這一次,成不成都尊重聖子本人的意思。”
于是她沒話說了。
竹子的世界裡一直隻有她,她也鼓勵過他許多次去結交一點新朋友,但穆塔一直口頭答應缺乏行動,她也沒有強迫過。
竹子很可能根本搞不清親情友情愛情之間的界限,這一點她沒法反駁。
甚至于……她很清楚她一旦主動攤牌,穆塔一定是會答應她的。
她想怎樣他都必然會答應。
哪怕她說想要他的命,隻要能保證他死後噬神蝶不會失去束縛惹出彌天大禍,他都很可能是真的會給她的。
可是,那樣的話,他真的明白他應允的是什麼嗎?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五年為期。我們大家都等一等,給他個機會接觸不一樣的人,認識一下自我。”
“如果五年之後他依舊對茹音丹雅沒有男女之情,這件事就算了。”
“但是在這五年裡,黎明,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對穆塔紮若說,不要給他任何這方面的幹預引導,無論是正向還是負向的。”
“這是你組織上給你的最新任務:裝不知道,什麼都不要做。”
她隻能應了。
那兩個月裡穆塔和茹音見過兩三次面,她都不在場,也真的什麼都沒過問,原本打算的攤牌計劃也就此擱置了。
兩個月後,穆塔突然失蹤再無音訊,茹音丹雅也一臉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按她的說法,穆塔對她本來就愛答不理,幾次見面都是她主動求教法術的事,他失蹤前也沒找過她,他倆已經半個多月沒聯系了。
人都不見了,相親不相親的,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從始至終,黎明自認談不上真的“認識”這位夜離族小姑娘,更談不上是“情敵”關系。黎明對她的了解都是從組織裡其他人那聽說的N手消息,說這夜離族妹子活潑開朗長得甜美,人挺好的。
而且茹音自己好像也隻是随緣的态度,聖子大人看上她的話那她樂意侍奉,看不上的話她也不執着。
至少在這六年裡,尋找穆塔的下落這件事,茹音表現得還沒有她執着。
所以實際上黎明也知道,因為這點破事對人家姑娘戴什麼有色眼鏡純屬個人情緒,說起來算是她小心眼了。
在副本裡意識到“方小凡”就是茹音丹雅,她還主動約她過來見面,也是真的想求證一些東西。
——理智上她知道,不能因為那點沒來由的個人情緒影響正經工作。
但理智上明白歸明白,很多時候感性上的事不是明白就能控制得住的。
她就是想要茹音那個“使命”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看到穆塔現在對茹音丹雅一絲絲印象都沒有,就是控制不住地暗戳戳開心……
“……妹?”
聽見她的解釋,穆塔難得地流露出了一點感興趣的樣子。
不過感興趣的點完全是歪的。
他那個神情,很明顯是在驚異——族妹?其他支系竟還有這樣的大能,和我同一輩的人一直活到現在都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