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既然靈異傳聞是假的,我們住在這兒也就安心了。不用怕參觀客棧時撞見什麼不好的東西。”
暫且按下關于那五人到底隐瞞了什麼的疑惑,黎明繼續和客棧老闆交談。
“嗯。”老闆點點頭,“不過,客棧條件簡陋,牆壁比較薄,隔音不是太好。”
“二樓和三樓都是客房區,現在二樓有四間房都還住着其他客人。白天的時候倒無所謂,但晚上九點到早晨六點是睡覺時間,想必他們很不希望在此期間被人打擾,你們安靜一點。”
他用一種主持人宣讀遊戲規則般毫無感情的僵硬聲調介紹着。
“另外,睡覺時間中你們最好也不要出門亂逛。你們也看見了,這裡沒有供電,發電機提供的電能珍貴,隻用來供給冰箱,所以夜間會比較昏暗。看見行蹤詭異的人,我一般都默認是小偷。”
在副本裡被當做小偷,受到的待遇顯然不會像現實中被扭送公安局那麼文明友善。
“除此之外,也希望你們能夠保持恰當的社交禮儀,做個受歡迎的客人。”
說完這句,客棧老闆再次端起那盆剛被分出去一半的蔬菜糊糊,用一種好像有千萬根冰涼的透明小針刺進皮膚般的怪異眼神看向恰巧坐得離他最近的鐘誠和蘇恬恬。
——“現在,客人們還想再來一點點美味的蔬菜湯麼?”
估計也就隻有副本裡的NPC,才能面不改色地對着手裡那宛如剛從女巫的坩埚裡倒出來的玩意兒說出“美味”這種瞎了心的形容詞。
“不用了。湯很好,但我在火車上吃了個盒飯。”鐘誠放下空碗,實誠地回答。
見客棧老闆被拒絕也沒什麼不良反應,蘇恬恬便直接抄了個作業,一臉乖寶寶微笑地跟着說:“我也是呢。湯真的很好喝,但我們倆在火車上吃過飯了。”
第三個被cue到的是坐在旁邊桌的趙靜思。
或許是在火車站二選一的活動中選擇了相信他的緣故,客棧老闆對她的态度肉眼可見地比對鐘誠和蘇恬恬好上很多。
她同樣沒要第二碗湯,用的理由是第一碗還沒喝完。客棧老闆依舊沒說什麼。
接着客棧老闆就端着湯盆來到了黎明和穆塔面前。
黎明想了想,還是決定婉拒,于是彬彬有禮地表示了感謝,并表示自己暈車後遺症還沒好,而穆塔也已經吃了雙份,飯量實在不允許再繼續吃了。
随後程墨和蔡三那桌的三個人也依次被詢問了一遍。
或許是那盆湯從外表到内在都太一言難盡了,沒人想再給自己的腸胃找個刺激,所有人都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盡量禮貌地拒絕了。
然後,就在最後一個被詢問的袁萌也給出否定答案的同時,客棧老闆端着湯的手瞬間垂下來,臉上露出一種過度明顯以至于浮誇的落寞和委屈。
——任誰都能看出那份難過是假的。甚至,細品的話,還能從他的臉上品出些許幸災樂禍的神色。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喜歡我辛辛苦苦做的蔬菜湯呢?!”
他發出一聲尖利的咆哮,皮膚上血管和青筋瞬間暴起,身形也如同吹氣球般越脹越大,頃刻間身高和肩寬就都成了原本的兩倍還多,幾乎要把天花闆頂破。
與此同時,一條系統通知直接彈出在所有人的腦海裡——
“因為客人們令人失望的行為,特殊狀态‘客棧老闆的憤怒’已觸發,持續時間10分鐘。(此特殊狀态持續時長與觸發此狀态的原因直接相關)”
客棧老闆的雙手已經變成了野獸般的爪子,四肢颀長指甲鋒利,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抓向離他最近的袁萌。
小姑娘雖然外形和性格都不像是什麼久經戰陣的角色,反應卻是極快,坐在凳子上向後一個下腰躲開攻擊,嘴裡機快速地叨咕了幾句什麼像是咒語的東西,反手又掏出一個道具,化作一根金屬棒球棍,兜頭掄了過去。
然而她這樣的反應速度卻不是人人能有的,旁邊的蔡三就明顯慢了一拍。
因為爪子太大,那一下爪出去的同時,客棧老闆張開的五根指頭上刀片一樣的指甲并不能全部精準定位袁萌,于是便出現了池魚之殃。
狂暴化老闆的小指指甲将蔡三的左肩生生紮穿,輕巧得好像鐵簽戳進豆腐。
緊接着就是“砰”地一聲巨響。
狂暴化老闆的腦門和袁萌的棒球棍來了個親密接觸。
她方才輕聲念咒施用的法術也不知是提升她自身力量的還是給球棒附加了一層百分之百擊退效果,一棍子下去,身高變得足有三米多的客棧老闆竟生生被捶得連退數步,指甲也從蔡三的肩膀裡拔了出來,血頓時湧得噴泉一般。
也正因着這後退的幾步,客棧老闆正好退到了鐘誠他們那桌旁邊。
鐘誠二話不說,雙手一撐桌子,整個人幾乎倒立了起來,借着空翻的慣,狠狠性一腳準準地踹在客棧老闆的下巴上。
這一腳的力道竟是比袁萌那法術加持下的具棒球棍打出來的還要大,直踹得客棧老闆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巨大的身軀猛地向後摔倒。
“别打壞東西!”
飛身撲上去幫鐘誠的同時,黎明斷喝了一聲,提醒所有人,順便一把專注客棧老闆倒下去時險些帶翻一整張桌子的手臂就勢一擰,保住那張桌子。
——包括鐘誠在内,不少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打壞客棧裡的家具器皿顯然不是什麼符合住客禮儀的事。
這樣的話,等這十分鐘過去,客棧老闆怕不是會因此再觸發一遍“客棧老闆的怒火”。
……真若如此,這怕不是會卡出一個無限循環的bug,光打架就能把他們耗死?!
就在他們不由後怕時,提醒他們這一點的人卻是絲毫沒閑着。
随着客棧老闆徹底倒地,黎明幹脆利落地用膝蓋壓住他方才被自己扭成反關節的右手腕,掏出上個安全區剛兌換的道具匕首紮向他的手掌,像釘标本一樣直接把他那爪子釘在了地上。
幾乎同時,鐘誠也越過桌子撲了上來,坐在客棧老闆的左肩上用身體重量壓着,将他的左臂也固定在地,隻留下下半身像條甩尾的魚一樣拼命踢蹬。
此時不遠處的程墨不知怎麼想的,突然福至心靈,也掏出個道具來,就近遞給黎明。
——不管那道具的具體功效為何,反正它的外觀是個刃口足有二十厘米長的大剪子。
黎明也不客氣,接過剪子就沖客棧老闆渾身上下最有殺傷力的長指甲去了。
剪刀刃與那指甲相碰,發出的竟然是金屬撞擊的脆響與互相摩擦時類似玻璃刮黑闆般令人牙酸的聲音。
幸好程墨那剪刀畢竟是個道具,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材質的,堅硬非常。黎明兇殘地直接跪在那,一邊膝蓋壓着狂暴化老闆的手腕,另一邊膝蓋帶着全身的體重硬往剪刀上壓。
“嘎嘣——”“嘎嘣——”“嘎嘣——”
連續幾聲硬物被生生掰斷的聲音後,她到底是成功地給客棧老闆做了個免費的雙手美甲……
沒插上手的圍觀衆人面面相觑。
“這玩意兒……是boss嗎?”
鐘誠一腳踩在抻着脖子再次試圖掙紮起身的客棧老闆下半張臉上把他重新踹平,順便接過程墨那把剪刀将他另一隻手也釘在地上,将自己的體重替換下來,然後有點不确定地問黎明。
“呃……應該不是吧?戰鬥力有點弱啊。”黎明也不是很确定,回頭去看穆塔。
——自從發現兩位純物理驅魔流的戰士就足以搞定敵人,這位行走的金手指同志就徹底對此次戰鬥失去了興趣,正安靜地坐在那托腮專心欣賞姐姐戰鬥時的英姿,連點對敵人的起碼尊重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