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長樂郡主房内。
屋内擺設一切未變,與她出嫁前并無兩樣,饒是連陳舊的氣味都沒有,是以沈夫人命人天天打理這院子。
許鹿竹和州南栀索性也被長樂郡主留在了府内,三人吃點心聊天之時,沈元臻率先開口,“明日我們須得早早進宮,今日暫且在沈府住下,也會安全許多。”
“謝謝你,元臻。”
“明日就要真相大白了,鹿竹,南栀,這些日子付出的心血也總算有了個了解。”
“嗯,等了許久,已然都準備好了。”許鹿竹是期待了許久,但未想到這一日來得如此之快,竟還差點毀了劉意歡的婚禮。
沈元臻繼續道,“看來這京城之中是要變天了,周丞相和魏将軍,一位朝中武将之首,一位朝中丞相之首。”喜怒之意不露于表面,若是兩位大臣真因此而隕落,于沈元臻而言,不論是娘家還是她嫁入的皇家,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州南栀有些疑惑,“可今日的情形,為何兩人不一道聯手,将我們一起滅了。”
沈元臻輕笑了一聲,“這出戲本就是他們想單獨唱的,這事也是料想着要搬上台,隻不過唱到了一塊,弄巧成拙了。”
典型的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我讓廚房劉叔給你們做了膳湯,今日之事恐要被吓着了。”循聲望去,是靖王殿下,他面容冷倦,眉眼下烏黑青圈透着疲憊。
他坐了下來,剛好旁邊還有一個位置,位置還位捂熱,京墨也進來了,坐在一旁,“劉少卿被他父親抓回去了。”幸災樂禍露于表面。今日之事,将劉夫人給吓壞了,“我看劉少卿更需要膳湯。”
州南栀不動聲色岔開了話題,“我琢磨這幾日為何緊盯着郎将軍,想來是害怕我們手中的證據。”
靖王殿下應了一聲,“所以他們選擇了最後一條路,就是讓這件事暴露,随之提前找好替罪羔羊,準确來說,是推出一人攬下所有罪責。”
而周丞相就是魏将軍要找的替罪羔羊,魏将軍就是周丞相要找的替罪羔羊。
聽聞,許鹿竹仔細琢磨,得出結論,“所以偏偏選在了今日,就因為今日我和南栀,我們這一群人能湊在了一起,方便他們一網打盡。”
京墨鼻腔裡冷哼一聲:“正好,他們那麼想暴露,官家這一出幫助我們正好遂了他們的心願。”
幾人七嘴八舌讨論着,州南栀默默低頭吃飯着,忽而感到四周安靜,她擡眼,又伸手啃起了豬肘子,“我覺得你們說得挺對的,這些事情,明日就有定奪了,官家出現得及時,我們的證據一齊送上去,一切自會有成果。”實際上她有許多不解,如官家來得如此及時,若是官家的聖旨不來,隻怕已然提着人進宮了,但在此過程中,難保不會出岔子。
沈元臻眼神寵溺的看着她,感覺甚是可愛,又給她盛了一碗湯,“慢點吃,别噎着。”
靖王殿下眼神落在沈元臻身上,有些恍惚。
劉府。
被抓回府上的劉裴玄立刻被拉入了劉府祠堂内。
劉老爺請了大夫給劉母把脈,大夫把脈過後,語氣平緩道,“老爺,夫人這是急火攻心,我開三幅藥,喝了便沒事了,平日裡讓夫人放寬心些。”
送走了大夫,劉老爺就讓人下去熬煮中藥了,整張臉一直闆着,咬着牙齒吩咐着管家,“關那個不孝子一晚上,我看他平日裡膽大包天,以為當上了大理寺少卿就無法無天,竟敢挾持朝中重臣,我們劉家有幾個人頭值得他揮霍。”
祠堂内。
大哥劉裴寬将父親的話語原封不動的傳送,語氣多了絲幸災樂禍。他雙手抱胸靠在祠堂門口,看着他挺直身子跪在那,“我早就提醒你了。”
劉裴玄背對着他,“大哥,我做事自有分寸。”
“有分寸,把母親氣得急火攻心,将整個劉家前途置于危險之中。這下子,倒是被二房三房落了個把柄,又要閑言碎語作妖了。”
“大哥,我以為你是為了我求情或者是送東西給我吃的。”劉裴玄捂着肚子,肚子早就餓得發出抗議了,如今又要跪着消化體力。
還要堅持一個晚上。
劉裴寬摸了摸耳垂,哼笑一聲,“那你就偷吃貢品罷了,反正小時候你偷吃的次數也不少。”
“那也得等你走了再說。”
劉裴寬走到他面前,從懷中将荷葉包裹的橢圓形狀的食物遞給他。
劉裴玄接住,包裹緊密,但他卻也聞得出是燒雞的味道。
“三妹結婚,總不能吃不好的東西。這燒雞回頭記得還我。”
“嗯,大哥,你可以閃了。”
劉裴寬臉立即黑了下來,沒良心,臨走之際,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他剛走沒多久,劉裴玄吃着燒雞便隐隐約約聽到了腳步聲,“怎麼又回來了。”
無人回應,腳步聲卻在靠近。
等到腰間傳來了那熟悉的疼痛感,回過頭,恰好劉母想要踢第二腳,但看到他那瞬間又放下了腳,最後還是忍不住再次踢了劉裴玄一腳,“臭小子,闖禍闖到我們面前來了。拿刀夾在周丞相脖頸上,你可知什麼下場?”
瞧這副模樣,不像是氣急攻心的模樣,若是父親尋着母親來到這,自己恐怕又難以逃脫,“母親,還是請您快些回床上歇息吧!”
劉母又重重敲了敲他額頭,“我溜出來的,既知我心中有火氣,就得發洩出來。”而這發洩對象便是劉裴玄。
劉裴玄又勸了兩句,時不時看着門外,查勘有沒有父親的身影。
劉母雙手攏于袖子中,瞪着自家兒子,親生的,又不能往死裡打。
他歎息,安慰一下,“母親,明日他便可能不是周丞相了。”
“萬一還是呢,朝中之事變幻莫測,是你能預測的。”
“十二年前的事情,明日官家就要重審了,母親覺得州家後人的身份還配得上我們劉家嘛?”
“是我們劉家配得上州家嘛?你可知那州家老将軍和你祖父也曾是故交,隻是你祖父去世得早,那州家又常年在外征戰,到了後面聯系便少了許多。”
“還有這些淵源。”
“不算淵源,感情終究是淡了,我過來是要告知你,今日的情形說明了十二年前的事情還有轉機,隻是明日過後,若那姑娘還是罪臣之女,為了劉家整個家族,你父親是不會同意你娶那姑娘的,更何況你今日的表現,我們劉家算是出盡風頭了。”
“我非要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