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夕和川柏回到劉家小院時,小钰也在。
她瞥見懷夕手上的聖水瓷瓶,皺了皺眉,問:“你們去了河神廟?”
懷夕點頭:“聽說那兒靈驗,你們濡水縣不也有人去求,很快就找到親人的嗎?我想着也去求一求,保佑我早日找到阿娘。”
“尋親?去那兒尋親!”小钰瞪了瞪眼,嘟囔一句,“瘋了,真是不知死活……”
“什麼?”聲音太小,懷夕沒聽清最後那句話。
“沒,沒什麼。”小钰眼神閃爍。
“我是說,這些天你們人也找了,神也拜了,我也替你們打聽過了,你阿娘根本不在濡水縣,你們會不會找錯地方了?”
“若是找錯了,便早早去别的地方找找,省的在這浪費時間不是?”
她盡量委婉地勸道,見二人不為所動,一閉眼一咬牙,道:“大不了,我退你們半月房租。”
再多,她也拿不出來。
這對夫妻是好人,她不忍他們在這兒平白丢了性命,難得好心提醒,可别叫她好心做了驢肝肺。
心下正着急呢,卻聽川柏悠悠道:“我們不急,已經和河神社的人商量好了,要再去一趟,若是不守信用,怕是會惹得河神發怒,屆時降下天罰就不好了。”
要糟!他們已經被盯上了!
小钰臉色白了白,沒再勸,隻冷冷道:“随便你們。”說罷,轉身回了房。
該說的她都說了,好言難勸該死鬼,他們命該如此!
見小钰如此,懷夕與川柏對視一眼,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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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星辰暗淡。
濡水縣外,青雲山某處山洞中燈火通明,洞中傳出“乒乒乓乓”的敲擊聲,徹夜不停。
一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負手立于洞外,看着洞内的火光,眸光幽幽。
忽然,旁邊樹叢傳來“窸窣”聲,守在山洞兩側的護衛們忙上前幾步,抽出腰間佩劍護在男人身前。
其中一人厲聲喝道:“誰?出來!”
又是一陣窸窣聲,樹叢突然猛烈搖晃了幾下,裡面傳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随即一隻吊睛白額大蟲從中一躍而出,晃晃腦袋抖抖毛,低聲吼道:
“嗷嗚——”
護衛們見狀,紛紛往後避讓。
其中一人躲閃不及,被這隻橘黃大貓死死踩在腳下,動彈不得。眼見那血盆大口要咬上自己的脖頸,那人連連哀聲求道:“主子,救我!”
變故橫生,黑袍男人卻一直站在原地,一步未退,姿态悠然。隻見他擡手招呼道:“阿大,過來。”
那大蟲略通人性,竟真的停下動作,轉過頭低低吼了聲,像是跟男人争辯些什麼。
男人嚴厲道:“不行哦,不可以。”
見男人沒有松口,大蟲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那人,慢慢踱步到男人身邊,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
“好孩子。”男人順勢揉了揉它巨大的腦袋,柔聲問道,“是又餓了麼?”
大蟲低頭,發出委屈的嗚咽聲。
男人沉吟片刻,說道:“那人不能吃,他髒了,我們要吃,就吃幹淨又新鮮的。”
話音未落,男人迅速從袖中拔出一把匕首,頭也不回地捅進身邊離他最近的護衛的心口。
“呃……”那護衛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手腳無力地劃拉幾下,最終還是在不甘中咽了氣。
四周一片寂靜,其餘護衛皆低頭不語,無人敢替他伸冤。
那剛撐起身子坐起的護衛手一軟,又跌了回去,聞着身下的尿騷味,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心中隻餘慶幸。
“唰——”男人将匕首抽了出來,血液飛濺,血色漫天。匕首刀刃寒光一閃,照亮了男人臉上染血的青面獠牙面具。
“砰!”護衛的屍體無力倒地,男人卻輕聲細語地哄那大蟲:“快吃吧,趁新鮮。”
大蟲歡快而短促地吼了一聲,又蹭了蹭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埋頭撕咬起來。
肢體四散,場面血腥,血腥味濃得都快化為實質。衆人一陣惡心反胃,卻不敢表現出來觸男人的黴頭,隻能轉移注意力看向别處,屏息忍耐。
一時間,除了山洞裡的敲擊聲,周圍隻餘大蟲粘稠的咀嚼聲,和男人帶着笑意的勸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