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孟昭明同樣是一愣,見那馮一睿竟敢直視大人容顔,繃起臉厲聲呵斥着。
馮一睿一驚,忙低下頭連連告罪。
夏盈初已經看過訟狀,此刻例行詢問,馮一睿不敢再冒犯官威,将事情的原由一一說明。
“小人馮一睿,要狀告那楚懷信,奸,奸辱小女。昨日子時,那惡賊楚懷信翻牆而入,溜入小女閨房,将她淩辱。”
“貼身丫鬟惠娘也被他打暈,藏在假山中。小女醒來後一時想不開,竟,投缳自盡啊!”
馮一睿眼眶泛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
“幸得惠娘及時發現,這才将其救下。我可憐的女兒,她還未及笄啊!大人,求大人為小人做主,将那惡賊楚懷信繩之以法!!”
“既是昨日子時出事,為何今日方才來報?”
夏盈初視線從訟紙上一看,直直地盯着哽咽的男人。
“隻因吳大人在半個月前離任,小人,小人這才……”
“說謊!吳知縣雖然離開,可是府衙中還有縣丞陳大人,你為何不報?!”
厲喝聲讓馮一睿一抖,不敢再有所欺瞞。
“大人,那楚懷信本與小女有婚約,小人,小人是極相信他的為人。是以,是以小人……”
“所以,你便沒有相信馮小娘子的話。直到她昨夜投缳你才肯相信她并沒有撒謊,是與不是?”
夏盈初冷眼看着滿眼懊悔的男人,暫任書吏的雪梅也擡眸看向不停呢喃着的男人。
“都是我的錯,倘若我相信婉琪,她,她也就不會自尋短見了……”
見他匍匐在地不停抽噎,夏盈初擡了擡眼,說道。
“起來吧,來啊,帶楚懷信!”
“多謝大人。”
馮一睿站起身,拱手感激地道謝。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衙役便押着神情恍惚的楚懷信跪在堂下。
“堂下之人可是楚懷信?”
楚懷信恍惚地低着頭,似是沒有聽到夏盈初的問話。一旁的馮一睿在見到他的時候便恨得牙癢癢,看他不說話,忙接口回應。
“大人,他正是賊人楚懷信!”
跪在地上的男子神情恍惚地盯着面前,衣衫倒還算整潔,發絲微亂,看上去魂不守舍。
夏盈初看着他微紅的眼角,面不改色地繼續問道。
“昨日子時,你在何處?”
見他仍是不答,馮一睿又急又氣,正要開口便聽到他喃喃說道。
“是我害了婉琪,大人,你拿了我吧。”
見他認罪,馮一睿一喜,也跟着跪下說道。
“大人,惡賊認罪,還請大人盡快将人拿下!”
夏盈初沒有理會他,直直地看着心存死志的男子。
“楚懷信,你當真認罪?是你夜闖馮府,欺辱了馮小姐?”
楚懷信低頭不答,馮一睿急道。
“大人,他都認罪了,您還…”
觸及到女子冰冷的眼瞳,馮一睿心頭一顫,不敢再言。
夏盈初後背往後一仰,過了幾息,伸手将紅令擲下。
“暫且将楚懷信收押,待本官上報知府大人再行處決,退堂。”
孟昭明微微皺眉,隻覺得荒謬。
兇手心存死志毫不反抗,審理案子的人既不看證據,也不傳受害人便如此草草定案。
孟昭明抿着唇,眼眸晦暗地盯着起身離開的女子。
“多謝大人!!”
馮一睿激動地磕頭,直勾勾地盯着衙役将楚懷信帶走。
……
“主子,您認為此案另有隐情?”
雪梅将官服解下放在一邊,夏盈初勾唇一笑,換上素色衣裙拆下長發梳理着。
“倘若犯案之人當真是楚懷信,他為何要那樣說?”
雪梅想起楚懷信說的話,不解地問道。
“他不是認罪了嗎?”
“他何時認罪了?”
夏盈初反問,見她迷惑地撓着頭,輕笑道。
“他說的是,是他害了馮小姐。倘若犯案的人當真是他,他又何必這樣回答?”
“對啊!倘若他認罪,絕不會用害了馮小姐這樣的話。”
隻需說是便可,何以用到害這個字?
夏盈初想起他微紅眼角,犯案的人會哭嗎?
也許吧。
不過。
“那楚懷信本就與馮小姐有婚約,何至于做那不齒的勾當?要說是他,我是萬萬不信的。”
夏盈初眼眸微暗,馮一睿顯然隐瞞了一些東西。
縱然馮家與楚家交好,隻是女子清白又豈是兒戲?馮一睿哪有不相信自己女兒的道理?
況且,楚懷信犯案,為何又會将看到他的惠娘留下?這顯然不符合一個犯案兇手的行徑。
“依主子看,會是何人?”
雪梅将女子微黃的長發挽成輕巧的髻,因着喪期的緣故,隻在頭上簪了銀钗。
“你我初到青陽,又哪裡知道些什麼?”
夏盈初站起身,微微一笑說道。
“還需找個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