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明看了眼楚懷信失魂落魄的背影，扶住快要跌倒的趙天賜。

“趙大娘在等你。”

趙天賜先是一愣，随後眼中迸發出明亮的光。

“大人救下了她，她沒有什麼大礙，回去吧。”

趙天賜眼神複雜地看向後堂的方向，最後點了點頭身形不穩地往衙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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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忙了這麼多天，總算是結案了。”

雪梅伸着懶腰跟在夏盈初身後，周圍嘈雜的市集人來人往，晚霞鋪滿了整個天空，漂亮地讓人駐足。

“主子，你是怎麼猜到趙天賜會反水的？”

“獄卒說過，那日趙大娘離開之後，趙天賜獨自一人在牢房中哭了很久。由此我便猜到，趙天賜對趙大娘感情深厚。當他得知趙大娘因為他自缢，心中的愧疚自責必定會使他懊悔。”

夏盈初避開亂跑的孩童慢悠悠地往前走着，雪梅微微蹙眉，小聲嘟囔着。

“就憑這個？鳄魚還會流眼淚呢。”

夏盈初瞥了眼雪梅，聳了聳肩不再言語。

“你啊，真應該多向雨秋學學。”

溫玉卿敲了敲她的腦袋，搖着頭跟上了前面的女子。

“什麼嘛。”

雪梅嘟囔着跟上二人，小聲地問一旁含笑的孟昭明。

“你笑什麼嗎？難道你就懂了？”

“自然。若是換做另一個人，就是哭到眼瞎大人都不見得會相信。可那個人是趙天賜，是大人根本沒有懷疑過的替罪羊。”

“一個願意為了雙生兄弟而去死的人，他與養母之間的感情，又哪裡做得了假？”

雪梅撇了撇嘴，“難不成一個人對家人好，就是絕頂的好人了？”

“我可沒有這麼說過，隻不過，趙天賜這件事裡，成也是親緣，敗也是親緣。”

若是趙大娘沒有走這一步，今兒趙天賜還不一定會坦誠呢。

孟昭明跟上夏溫二人的步伐，見這個方向是往馮府，不由得眉眼一軟。

大人，果然是放心不下馮娘子。

“大人。”

夏盈初扭頭，見馮婉琪雖然臉色不好，卻比上午的時間氣色好些了。

“大人這是要往哪去？”

“我，随便走走。”

馮婉琪不由得輕笑，看她微側過臉，微微一歎。

“大人秉公執法，心地良善，若有機會，婉琪很想與大人交朋友。”

少女的聲音柔軟沒有怨恨，夏盈初回過頭看向她。

“婉琪雖然沒有多聰明，到底也讀過幾年書。又怎會是那種胡攪蠻纏之人？”

夏盈初勾唇一笑，眉頭舒展開來。

“是我小人之心了。”

馮婉琪笑着搖頭，“大人冰雪聰明，更是有一顆如水晶般透亮的心。大人這是要到舍下吧？”

夏盈初有些不自在地垂眸，馮婉琪眼中閃過水光。

“大人是擔心婉琪，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爹做錯了事，害了我娘，也害了楚伯父。他今日有此下場，也算是天理報應。”

少女眼眶微紅，臉上的笑卻不減。

“大人若是願意，随時到舍下來，婉琪必當掃榻相迎。”

少女真摯地說着，夏盈初眉眼柔和地點頭。

“我會的。”

目送主仆二人離開，夏盈初良久沒有動作。看到惠娘伸手在少女臉上擦着什麼，好像聽到女子腕間的玉镯清脆的敲擊聲。

“楚相公？”

雪梅驚訝地喚道，夏盈初側過臉看向不遠處望着少女背影的男子。

“楚相公一直在這兒？”

不遠處便是馮記布莊，馮婉琪剛才正是從那裡出來。楚懷信站在巷口，想必，正是為了馮婉琪。

“大人。”

楚懷信微笑着拱手，夏盈初微微搖頭，幾人往巷子裡又走了走，外面的嘈雜聲小了些。

“我，本是要向婉琪道别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她。”

“我知道父親的死與她無關，可是我卻不能若無其事的将這些忘記。”

“我一看到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父親。我…”

楚懷信眼神複雜地低下頭，半晌才苦澀一笑。

“我要離開青陽了，原本是想向她道别。如今看來，也許再也不見，才是最好的結果。”

夏盈初微微點頭，楚懷信掏出懷裡的玉佩遞給夏盈初。

“這玉佩是我做的，一直沒有機會給她，勞煩大人将這懷古一并交給婉琪，就當是留作紀念吧。”

白玉懷古輕放在玉佩上的清脆聲讓夏盈初眉眼一動，不由得問道。

“你日後，不再見她了嗎？”

“山高水遠，日後有緣定能相見。”

楚懷信輕笑着拱手告辭，夏盈初握着手裡的玉佩玉扣，看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