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大着膽子湊近了一瞧,竟是張大娘子的屍體!泡的發脹,呦!吓死人了!小人連滾帶爬地到府衙報案,仵作驗了屍之後确定是失足落水而亡。”
老劉咽了咽口水,好似又想起張大娘子那可怖的樣子。
“都說這溺死的人是投不了胎的,莫非,張大娘子是要找替身?!”
老劉自說自話的将自己吓得臉色發白,扭過頭朝着湖水拜了又拜,連聲嘟囔着阿彌陀佛。
“張大娘子,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街坊,你可不能胡來啊......”
夏盈初沒有再管神神叨叨的老劉頭,提起裙擺走向湖邊。
隻見湖面上蓮葉綿延,粉白的花苞有的已經開始微微綻放,已經能讓人嗅到淡淡的清香。水面倒映出岸邊的柳樹,再往遠處,隻剩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這湖水深不可測,大人小心。”
看她又往水邊走了幾步,孟昭明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是啊,自從張大娘子出事之後,大家都不敢靠近這水邊。現在正是蓮藕成熟的時候,卻沒人敢來挖喽。”
老劉可惜地搖頭,夏盈初撥了撥快一人高的荷葉,扭頭看向遠處的破廟。
她倒要瞧瞧這鬼的廬山真面目。
看她往那城隍廟去,老劉連忙開口提醒。
“大人,那裡可鬧鬼啊!去不得!”
“我還從未見過鬼呢,劉老漢,你帶我去瞧瞧啊。”
夏盈初淺笑着示意他往前帶路,老劉連連搖頭,哆哆嗦嗦地說道。
“大人你别不信,那鬼我可是瞧得真真的,渾身蒼白,披頭散發地。走路都是飄的!大人你說,人會那樣走嗎?”
老劉是說什麼也不要再靠近那城隍廟,胡亂告辭之後匆匆往城中方向而去。
雨秋樂得哈哈大笑,直說老劉是膽小鬼。夏盈初輕笑,若是他不膽小,留在這倒麻煩。
“孟捕頭,你是在哪裡遇到這小老頭的?怕成這樣還拉着你來捉鬼?”
雨秋指着已經跑沒影的劉老頭眨了眨眼,孟昭明無奈聳肩。
“在集市上,我見到他之後想着問問他這幾日有沒有見過鸢娘。哪裡想到他會讓我來捉鬼?不過想着也許是什麼可疑之人故意裝神弄鬼,也許跟張海生的案子有關,所以就來這瞧瞧。”
“噗~就他害怕成那樣,竟肯跟你過來?”
雨秋噗嗤一笑,樂不可支地笑着問他。孟昭明攤了攤手,頗為無奈。
“他哪裡肯?是我說要是他不與我一道,我便不去,他這才跟我一塊過來。我又不是道士,哪裡會捉鬼?要是他說我根本沒去城隍廟,那我不是出力不讨好?”
夏盈初看了眼理所當然的男子,倒覺得也不是個傻的。雨秋覺得那小老兒也着實可笑,捉鬼不找道士和尚,卻去找捕快?
她哪裡會曉得,在劉老頭這些沒見過什麼世面又不想花錢請道士的人看來,官府的捕快無疑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他們與死囚接觸,身上都帶着煞氣。張大娘子生前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是見了孟昭明也不敢作祟了。
再不濟,衙門也會找人将她收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城隍廟前。破敗的廟宇在這渺無人煙的山腳越發顯得寂寥,褪色的朱紅斑駁,露出裡面的石磚。
這座破舊的城隍廟就像是被遺忘在喧嚣之外的棄子,沒有了它的信徒,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褪去了曾經的色彩。
“這座城隍廟是在幾十年前就廢棄的,聽我娘說過,自從鐘靈寺的香火旺起來之後,這座城隍廟就被當時的縣令廢棄,之後又在桃山腳下重新建了座城隍廟。”
孟昭明打量着破落的院子不由想起母親曾經說過的話,夏盈初點了點頭,上任之時她已經按照律令拜過城隍。當時倒不覺得城隍廟在那桃山腳下有何不妥,還以為是當地的習俗。沒想到,竟是與山上的鐘靈寺趁香火。
跨過腐朽的門檻,幾人站在正殿看向已經褪去色彩的塑像。神位前的香爐裡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裹着塑像的紅布早已經褪色,仿佛風一吹就會碎裂來。
夏盈初扭過頭四下打量着,視線停在角落裡的幹草堆上,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老劉頭也是昏了頭了,胡亂的看到了什麼就說是鬼。”
夏盈初輕笑,掃過地面交疊的腳印,與溫玉卿對視了一眼。四人離開城隍廟,一邊說着老劉頭的膽小,一邊往山上而去。
隐在黑暗中的雙眸直盯着女子的背影,眼中閃過什麼,又消失不見。
......
“主子,會不會是鸢娘?”
雨秋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夏盈初。
“不知道,也許吧。”
見前面有幾株野花,夏盈初提着裙擺跨了幾步,對着低着頭湊到花草上嗅着的少女招了招手。
“不是。”
雨秋依舊搖了搖頭,夏盈初舔過幹澀的唇,幾人分開去采不同的花草。直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始終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