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舔了舔唇,不慌不忙地說道。
“大人,是張海生借給草民的。”
如今張海生已死,已經死無對證,就算夏盈初有所懷疑,也沒有辦法。
王耀祖正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卻被一聲驚堂木吓得一抖。
“胡說八道!張海生自己也是負債累累,他又從哪裡有閑錢借給你?”
“這,這我哪知道啊?我與海生從小一起長大,他知道我欠了賭債之後,便提出幫我賣牛,還借給我錢讓我還債。”
王耀祖幹笑了幾聲,随後又穩住心神說道。甭管她說的天花亂墜,隻要咬死了是張海生給的,她便拿自己沒辦法。
将男子眼中的算計看得明白,夏盈初輕笑一聲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你的确沒有說謊了?那錢,确實是張海生的。”
“自然,小人從來不說假話。”
王耀祖順着杆子往上爬,嘿嘿一笑看向含笑的女子。
聽夏盈初這麼一說,自認為已經糊弄過去,心中的緊張忐忑漸散,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隐晦地打量着堂上女子的容貌,又連忙低下頭。自認為隐蔽的動作,卻沒有逃過衆人視線。
雪梅孫長禮等人皆是冷下臉,孟昭明更是繃緊了下颌。
“是嗎?本官倒是很好奇,你這腿是如何斷的?”
“這,是前幾天草民吃醉了酒,不小心摔的。”
王耀祖動了動還沒有恢複的右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這還真是不小心呢,孫捕快,快請方大夫來瞧瞧,拖久了可不好。”
“不不不!不勞大人費心,草民這腿已經找大夫看過了,沒事了,沒事了。”
王耀祖連連擺手,隻是卻無人在意他的話。不過片刻,孫長禮便帶着醉醺醺的方曉生走來。
王耀祖還想躲,卻被孫長禮緊緊按住。方曉生掀開他的褲管,露出扭曲腫大的小腿。
“這腿,是被人打斷的,時間不長,也就八九天。不過,也拖了八九天,治好了,也是個瘸子。”
聞言,王勝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當初要不是王耀祖堅持,他又怎會一直拖着沒有找大夫給他瞧瞧。
起初看那腿傷嚴重,以為沒得治了,這才順了王耀祖的意。如今卻知道這腿如果早些醫治還能治好,真真是讓王勝又氣又悔。
“既然是被人打斷的,讓本官猜猜,應該是,丘正吳鑫吧?”
王耀祖矢口否認,卻見衙役帶着丘正吳鑫到堂下。二人也沒有要隐瞞的意思,将事情緣由道來。
“不錯,是草民二人打斷的。大人,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王耀祖一直欠錢不還,我們上門讨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寬限,可他始終推辭,草民也是氣昏了頭,這才下手重了些。”
“是啊大人,我們開賭坊的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一直欠錢不還,我們上門讨要也沒有什麼錯不是?”
丘正吳鑫二人說着還看向一旁的王耀祖,王耀祖連連點頭,直說應當的。
“上門讨要是真,氣急動手也是真,本官當然相信。不過,二位應當還有事情沒說吧?”
夏盈初笑吟吟地看向面面相觑的二人,丘吳二人也看到了跪着的月娘,也沒什麼好隐瞞的。
“大人既然知道,那我們也就直說了。”
“張海生也是我們賭坊的常客,自打去年冬天,都是拿首飾抵押。之後的賭債雖然還的慢一些,也都能還上。”
“隻不過他手氣也太差了,欠了我們幾十兩銀子。我們知道他沒錢還,便提出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交換。”
“張海生的女人早早就做了暗娼,這幾個月他拿來的銀子也都是鸢娘賺的。”
“鸢娘我們早就…鸢娘我們不喜歡,張海生就提出讓我們挑。隻要是春香樓的女人,他都能給我們弄來。”
“張海生又沒錢還債,我們也不能真把他怎麼樣。他既提出了,我們自然也不會拒絕。能抵一點兒是一點兒,總不能讓我們虧太多。”
丘正吳鑫二人說着,還一臉虧大了的模樣。月娘偏過頭不再看,隐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攥着,想是要穿透皮肉。
“所以,張海生便在十四日給春香樓送了一封信,要将她們騙出來,是也不是?”
“是,張海生與王耀祖帶着我們到了南山,說是讓我們等一會兒。誰知道我們等了大半夜,還是沒看見人。就以為是他們诓騙我們,一時惱怒就打斷了王耀祖的腿。”
夏盈初微微點頭,這二人倒是沒有說謊。也是,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所做之事有什麼不對,自然沒有必要說謊。
依照錦娘所說,她們在南山聽到的那聲慘叫,确是王耀祖無疑了。
“吳鑫,十五日夜裡,你可有到春香樓送過一封信?”
“有,十五日傍晚的時候,小人正要出門到賭坊,在街口就被一個黑衣人攔住。他讓我将信交給春香樓的雲娘,還給了我五兩銀子。”
吳鑫當時不是沒有想過将信拆開瞧瞧,可是那個人趁他不注意,将毒藥塞進他嘴裡。